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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变得更加温暖,积雪也化为潺潺瀑布,更多的作物也就出现了。甚至还有鱼塘。而远处——是海。有人在海面划船。他们撒网捞鱼,还有人直接跳进海里,不一会儿就抱起一条肥美的大鱼来。远处的波浪中,有海中妖兽跃出水面,似乎不怀好意;但很快,海边结阵的扶桑祭司就齐齐举起手杖,合力将妖兽驱逐出去。除此之外,还有桑田,有棉麻地;木头围起的院墙中,有缫丝和纺织的大型木机,连没有巫力的普通族民也能使用。裴沐一直知晓扶桑部的富饶。但这是她第一次直面这一切。她能在其中找到一些其他部族的影子,就像那边的晒盐、撒种,他们子燕部也会这样做。但她从没见过这样的规模。裴沐屏住呼吸,一直到她觉得血液被晒得有点发烫。她想起从青龙那里听过的话,他说大祭司是为了整个扶桑部、整个人类族群而竭心尽力……当时她不以为然,可现在……她不得不郑重地面对这句话了。原来他眼里是真的能看到许许多多的人,多到超乎她的想象。她再一次认真地告诉自己:裴沐你看,你和大祭司的确完全不同。他能养活这么多人,能让这么多人活得好,而她只能看见自己身边的几个人,只要能快快活活地与那几个人待在一起,她就心满意足。“不愧是……大祭司。”假如这一切真的都是因为他……那“大祭司”这个少有人能得到的尊称,他当之无愧。裴沐站在山巅,想了好久。忽然,她微笑起来。一面水镜浮现在她面前。属于她的巫力往外释放、流淌,肆无忌惮地探寻着眼前的土地。很快,真正统治这片土地的人发现了这一无礼的窥探,并立即反过来控制了水镜。水面波动,出现了大祭司的脸。见到裴沐,他眼中警色一滞,面上寒霜似有缓和。不过,那对深灰色的、锋利又不乏秀丽的眉毛,却反而深深地皱了起来。大祭司神态冰冷,很是不快地问:“裴沐,你又犯禁?”见状,裴沐却反而笑得更开怀了些。“我有事要禀告大祭司。”她说。“何事?”他的眉头略松了一些。裴沐看他脸色冰寒,不禁促狭之心又起。她仓促间也没多想,就抱着十足玩笑的意思,装模作样地柔声道:“我想你了。”“……”假如水镜能完完全全地还原一个人的样子。假如水镜能彻彻底底地传达一个人的声音。假如每一丝细微的神态变化、颜色改变,都能被准确无误地反映。那么,裴沐惊讶地发现,在那仓促的瞬间……大祭司那俊美又苍白的脸上,除了震惊之外,还有一丝晕红闪过,如飞鸟的影子匆匆掠过封冻的江面。她忽然后悔起来。她觉得自己玩笑开得太过,实在不应该,尤其她分明刚才还决定要更尊重大祭司一些……但接着,她又松了一口气。因为大祭司正皱眉看着她,还是威严淡漠又沉静,连不快都是淡淡的。那飞鸟掠去般的红晕,连带那带着局促的震惊,必定都是她的错觉。“勿要胡言。”他说,“若是要事不便说起,便直接过来。”不等裴沐说什么,他乌木杖一顿,整个身影便从水镜中消失。裴沐面前的水镜更“哗”一声破碎,又回归缭绕的云气。她站在风中,讪讪低头。“……对,对不住。”她对着空气嘟哝,“下回我不这样开玩笑了。”第11章繁华背后虽说大祭司的身影只短暂地出现了片刻,但也足够裴沐看清他周围的景色。她站在山顶举目四眺,很快就锁定了一个方位。清风四起,载着她轻快前行。她一路经过积雪、草地、森林和泉水,在急速奔驰中感受着扑面气息。云气渐散,草木湿润的清香匆匆掠过,夹杂着泉水的潺湲之声。随着四周草木渐丰、动物和人的声音逐渐嘈杂,围绕着她的空气也一点点变得温暖起来。温暖……?当她接近山麓时,裴沐忽然放缓了速度。她抬起手,露出一截玉白的、肌rou细长而有力的胳膊,用赤礻果的肌肤感受着风的温度。冬季的风是冷的,像凉玉摩挲她的皮肤。但是,在这凉意中又的的确确存在着一点温度——很像每次春回大地时的暖意。可现在尚未立春,前几日还有凛冽寒风,今天忽然就多了三分春意……扶桑部的春天,来得也太早一些了吧?裴沐沉思着。前所未有的富饶景象让她深深震撼,也无暇他顾,但当她的心情逐步平静,这份异常的丰饶也不免引起了她的疑问。……仔细想想,不光是温度,这周围的草木也青翠得太早,农忙也开始得太早了一些。不知不觉,裴沐忘记了自己还在御风而行。她乘坐清风,一直举着手臂,整个人被温驯的风推着缓缓向前——直到一只手忽然捉住了她的手腕。裴沐吓了一跳,正想转手甩一道风刃出去,抬眼却见到一双沉静清寒的眼眸。是大祭司。“发什么呆?”他一开口,又是熟悉的斥责口吻。“……大祭司。”裴沐回过神,讪讪道,“我想事情,想得出了神。”他仔细瞧了她一眼,仍是不悦:“不是说有要紧事禀告?如此漫不经心,可不是着急的样子。”裴沐是很想还嘴的,可她不久前才郑重起誓,要对大祭司更尊重些才好。因而她拿不出气势,只能继续讪讪:“我知晓了。”“你……”大祭司看着却还不大满意,淡淡蹙着眉头,仿佛还想说她几句。裴沐可不想再被他教训。她连忙说:“大祭司,你能不能先放手?”他好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等他顺着她的手势看过去,才发现,原来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抓着她的手腕不放。如细微涟漪泛起,他的神色似乎出现了某种奇特的变化。不过表现在他的举措上,大祭司却只是波澜不惊地放了手,如同什么事都没发生。“究竟有何事?”他很平淡地问。“与神木有关。”裴沐收回手,揉了揉手腕,也没当一回事,“是……”“神木?”大祭司目光微动。裴沐发现,他似乎往某个方向瞥了一眼,但具体看向谁……她并不知道。她只知道大祭司对他略略摇头,吩咐说:“若是与神木相关的事,等回到神木厅再与我细说。”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