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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澹雅自小便是与容琋指腹为婚。容珣也打小便见过这位许家大小姐,自是生得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琴棋书画,知书达礼,深得容府长辈们的喜爱。虽然容老爷说年底才要办这桩亲事,但入冬后老夫人身体欠佳,加之容珣沈安淮负伤一事,容老爷决定提前这门亲事,也算是为容府添添喜气。本是喜庆之事,却有一人有些闷闷不乐了。“安淮,你最近怎么了,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啊?啊,没什么,没什么。哈哈,哈哈……”“莫不是因为我哥成亲的事?”“没,你多虑了,这是喜事啊。”本想和沈安淮聊聊,藉由负伤一事,探出沈安淮究竟是怎样的心意。可每每话刚出口,沈安淮总是心不在焉地打岔,将话题绕了过去。容珣不由得担忧了起来。沈安淮刚到容府时,由于要进一步核实其身份,他未敢过多与其接触,倒是容琋不知怎的,渐渐和沈安淮熟络了起来。容珣心里开始有了隐隐的不安,莫非沈安淮回忆不来当年的往事,反而对容琋……如果真是如此,要怎么办?放手,舍不得。不放手,不由他。总之,眼下要先了解沈安淮真实的想法,再做进一步的打算。近几日,容珣不常来书院了。沈安淮总是望着之前容珣坐过的长亭,出神想着,又啧了一声继续打扫。这种少爷,怕不是一时兴起。没了兴致,又怎会再来。沈安淮赌气地将铲雪的铁锨砸在地上,吓得来帮忙的众人一个哆嗦,忙问他何事如此愤怒。而沈安淮只是挠了挠头,笑嘻嘻地点头道歉。蓦地,沈安淮又想起最近容府众人皆忙于准备容琋的婚事,容珣作为容琋的弟弟,自是也不能闲坐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又捡起铁锨继续干活。下次遇到他,好好问个清楚吧。这几日不来的事,还有……以前的事。岁暮天寒。入夜后的月光似银缕暗纱,铺在粉妆玉砌之上,隐隐绰绰的皓然一色。夜风轻摇,摇动琼枝上的碎雪,似天宇中一缕风筝线,牵着六出飞花漫天扬洒。烛火摇曳,洒满一屋暖黄光影。从窗隙之间吹入的凛冽小风,始终不曾将烛火熄灭。因忽觉寒冷而打了个喷嚏的沈安淮,这才意识到自己仅着亵衣,就在窗边的木桌上伏案而眠,窗户都忘了关严。揉了揉鼻子,刚关上窗户,敲门声却在空旷的屋内回响起来。莫不是雪夜鬼故事?沈安淮啧了一声,都这个点了还来找他,不是冻死鬼,就是走错门了,甚烦。“谁啊,小爷要睡了,有事明日再议。”说罢,沈安淮打了个哈欠,满不在意地向床边走去,舒舒服服地呈大字状躺在了床上。“是我,容珣。”门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话语间能听来还夹着一丝笑意。沈安淮想起刚才说过的话,突然红了脸,仿佛从床上弹射出去一般,鞋也没穿好,就跳到了门边。拍了拍脸,强打精神,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容容容……容珣?”“几日不见,怎么,还结巴了。”“先进来,外面冷,进来说话。”抬眸一瞧,容珣正如往常一般,笑眯眯地站在沈安淮面前。寒风轻抚他额前的碎发,一层薄雪落在他墨黑的长发上。鼻尖微红,手里提着两人在曲折回廊的八角重檐凉亭相会时,他常带去的青瓷茶壶,还有一个小竹篮,隐约能看见里面装着几个小瓷碟,里面装了几个小菜。“怎么,雪虐风饕,来这找我叙旧?”“嗯,叙旧。不欢迎?”“乐意之至。”不得不说,容珣还是挺体贴的。沈安淮不喜饮酒,他便把一些好茶换着花样带来,然后记下沈安淮最喜欢的种类。虽是饮茶,但既是聊天叙旧,有小菜也是不错的。这几道菜看似平淡无奇,却全是容珣亲手所制。清淡的有黄瓜,盐味的有花生,还有一道有些辣口的红枣。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闲话家常结束,沈安淮竟觉得有些飘飘然,脸颊也渐渐红得像个娇羞的少女,如同喝醉了一般。喝醉?“容珣,你这红枣……是怎么做到,怎么有点辣?”沈安淮啧了一声,一手托腮,一手用筷子戳了戳瓷碟中的红枣。“酒香枣。你不喝酒,这个只是拿泡过而已,含酒不多,应该没事吧。”“没……没事。哈哈哈,甚好,甚好啊!”见沈安淮如是说,容珣也由紧张的神情恢复到往常笑眯眯的容颜,只是沈安淮未曾注意到,这份笑,多了一丝特意而狡黠的意味。沈安淮开始觉得眼前的光景有些发晕,他开始有意避开那道酒香枣,尽量撑着自己维持清醒的意志,与容珣三言两语地交互,可酒意却已渐渐肆虐。他不喝酒,这么多年滴酒不沾,谁曾想到是因为酒量极差,一沾就倒。☆、第九章情愫“安淮,一直以来,我都有个问题想要问你。”容珣用筷子把玩着桌上的酒香枣,一字一顿,语气严肃,却又满是笑意地望着眼前不胜酒力,趴在桌上的人。沈安淮点了点头。虽然自觉意识清醒,却有些飘然不受控制,连喝口茶清醒一下,都将茶水洒了半杯。“你还记得我吗?”容珣放下了筷子,开始认真地盯着沈安淮。而沈安淮半晌不言,许久才抬起头,脸上犹如火烧云一般。这副模样,令容珣忍俊不禁,没想到滴酒不沾的沈安淮,只是尝过几颗酒香枣,便这般有趣。“你呀,你呀……从入容府的第一天,老夫人唤了你一声珣儿,我就想起了那年西坊的大柳树下,你们容府的人寻你回去,你也是被你娘喊了一声珣儿,吓得将喜帕都差点攥裂了的样子。”沈安淮知道,此刻自己的脸上一定红得不敢正视容珣,而且不知是酒香枣的原因,还是紧张的缘故,呼吸也开始急促了起来,于是索性趴在了桌上,埋头不去看。声音闷沉沉的,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的嘟囔,而容珣却一字一句,全听了进去,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意。伸手去摸了摸沈安淮藏起的脸颊,容珣冰凉的手指触碰到guntang的皮肤,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不像年少不经事时的悸动,更像是岁月沉淀过后笃定的心意。“叫珣儿的人还有很多,不一定是我。你怎么确定,就是我呢。”“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是你。”沈安淮抬眸,二人相视一笑。也许会被当做醉酒之后的无稽之谈吧,虽然这一字一句,没有半句虚言。容府的确是大户人家,在这大户人家中,名唤作珣,儿时又有过离家走失经历的公子,这些年来沈安淮也曾调查过,独此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