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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

    快亮了,熬日子的人一向是,总以为夜里过的快而有趣,白日活的轻松自如。本来是想着骗旁人,到头来倒是绕了自己。

唐即撑在窗架子上,心想自己便不能再多想了,却如手握垂沙,捏的越紧,流得更快。便才是不到三更天,离天亮还早得很。

唐先生侧过身来,不经意眼神一飞一瞟,雕花床纱帐子里,他六姨太手里软趴拿着团扇,人铁定是睡着了的,不然断不会打鼾。

他看着那女人微张开的嘴,那两片皮子一直匀恰颤动,又顺着那嘴,看到了因呼吸而收缩舒张的胸腹。他的六姨太以臂为枕,却贪凉穿纱面睡衣,露出了大片腋毛。

唐即想起京票会有个同好,是位货正价实老儒生,曾与他发表过“京戏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类”即看别人唱便高雅,自己粉墨登场便下贱。别人的女人唱便高雅,自己的女人唱就下贱,当然,这不包括脱光了在床上唱。

那位老儒生有着对腋毛的热爱,觉得古时四美便都要有这物,且浓密乌黑者为上,若无,便如四美不具二难不并,可惜!

可惜唐即难欣赏这美,只觉得恶心。

唐即又是一挑眉,合上眼,任身子挨着墙滑到地上,他知道这夜还很长。刚迷迷糊糊发梦,这边却传来一声巨响,接着便是他六姨太的惨叫,唐即一睁眼,却发现是汤会奕跟他的副官。

比起说是他跟他副官一起来的,倒不如说是他被他副官扛来的

这二位不打招呼深夜到访,自然不是走的正门。唐即瞄了眼破烂的窗框,迅速拉上窗户。唐即点灯拾掇的空隙瞄了眼汤会奕,他肋下中了一枪,被烧焦的衣服混着已被氧化成暗红的血迹,那抢眼处看着顶瘆人。乌黑马虎一片,也不知是血还是灰。

六姨太那边还在鸡叫,唐即天下第一烦便是处理麻烦事,他眉头锁地死紧,给副官递了个眼神,二人合伙用床帐捆住那噪声源,顺便找了个香囊,塞到那女人嘴里。唐府管事便是也听到这惨叫,顺着声忙赶了过来,敲了敲门,颤颤巍巍地问道:“老爷,这出什么事了?”

唐即听了这话,一转头看向副官,副官也是眉头紧缩,忙摆了摆手。唐即微微一点头,算是回答。他压低嗓子挤出笑音,由表及里装腔作势说:“还能有什么事儿,唉,翠莺儿发恶梦吓着了。说,梦见什么耗子蚂蚁爬了满身,你说说,这算什么啊。罢了罢了,无大碍,我哄着她吶。都回吧,赶着还能再睡个囫囵觉。”

老管家在门外应了一声,告安回了。二人听着脚步声渐远许久后,这才忙着点别的灯,屋内大亮,唐即翻箱倒柜找了把绣花剪子,找了两块布包着剪子把,将那尖嘴在火上烤了又烤,才小心翼翼剪开汤会奕的衣服。

唐即看着伤口已结痂的边缘,问副官:“什么时候被打的?”副官答道:“一更左右。接到上头通知,省委要来下访,本定的是明..今日,却没想到些畜生赶早先一天来,夜袭了汤家。汤大帅为安排今日的接风仪式,将兵全布到了广场一带,没设防,挨了一枪。”

唐即打开话匣子扯个话题出来,本意在于不让自己精神紧张,也怕那副官小孩尴尬。没成想这小孩什么都跟他说。他尽量避开伤口边缘,右手指节被铁器勒地泛红凹陷。

总算初步处理完,唐即使唤副官拿了个铁瓶过来,瓶上阴刻“闷倒驴”。副官也上过火线,看到那三字,料到了唐即要干什么,遍也没阻拦。唐即用酒浇了三趟,待酒全流干才作罢。他举着蜡烛,让那火焰绕着枪眼子焯,这是不需太注意的活计。他跟副官说:“天一亮,你去城南街头找赛大夫,到那便报我名字。”

副官却不同意,带着气回顶道:“汤大帅只叫属下送他到唐先生这。”言语中颇有嫌恶唐即见死不救只嫌。

唐即被这后生顶冲,没作表示。躬身将蜡烛放下,一挑眉,淡淡说道:“你这样,是想让汤会奕早死。”这话不带着情绪。副官看着掸袖子拍手的唐即,一脸云淡风轻,看得他后背发毛。

二人正这样僵持着,却没想到汤会奕开口了,颤巍巍的说:“你两这是想我死。”

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又写了一章废话,难受,保守估计还有两章。

第5章自保

最后吶?唐即拗不过汤会奕,自己上手给他取了枪子。唐老板过的是锦衣玉食舒坦日子,但他这开妓·院的良民—————卖枪子又卖药,站稳脚根前也过过刀头舔血的日子。还好是在秋冬月里,五更已过,天还是带着黑纱,雾蒙蒙一片。

唐先生做完一切,再直起腰背站起时,眼前一片黑沉,他又忙去扶着墙。且不说这种高精度作业持续良久,唐即又是个半熟工,这枪偏又打在肋下。唐即昏黄灯光下剪完衣服后又去取子弹,彻夜没睡,体力透支殆尽。

缓了一会后,唐即扶着墙起来,悄悄遛了个窗缝,眼下街上暂且无人。压紧窗后,唐即快步走到副官身边,眼见汤会奕血也止住了,便与副官耳语“街上无人,从小巷走。”,后又补了句“告诉汤会奕,我跟他两清了。”

眼见着副官扶着汤会奕从唐家后门走后,唐即心才微微定住,虽说手还是在打抖。唐即没精力去想别的花里麻叉的东西,看着那麻白的天,晕死过去。

等到唐即再睁眼,眼前自然不是唐家后门小巷子了,却也不是唐家宅子。第二眼见到的,是小赛大夫。之后,唐即看着小赛大夫被人拽走,自己则被人扯着头发提了起来。唐即初醒,人几乎是麻的,眼里不清明。

他被那人扯得耳鸣,拧了下眉头,而后就被人从床上甩到地上,且不说身上疼痛,才堪堪爬起,又被人掐着下巴,强迫他抬头。

唐即看着那人,其实根本看不清,倒也无所谓。他直勾勾盯着那团模糊东西,那人掐了多久,他便看了多久。唐即也不是身亏的人,但就这样,也被折腾下了一身汗。

薄汗将青丝黏在额头上,唐即看着那人,脖子早已僵了酸到极致。有汗沿着眉绕过眼眶,流了下来。唐即一提眼一转眸一笑。

若说是媚艳则太过,若说是清丽则不足。用个不贴切的描述,就如金风玉露一相逢。唐即最厌以色侍人,却难为了他半身傲骨,总是觉得好好或者比壮烈死了更气人,更给人添堵。

他便是一笑,那来人看着唐即,手由掐着下巴换为轻轻抬着。那人似乎戴了双黑皮手套,有股子大烟味,那人用手摩挲着唐即那才有些许血色的唇。手劲极大,唐先生嘴唇很快变成鲜红。与他那白如纸的面色搁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那人又用手揩那滴汗珠,往唐即嘴上抹。接着,便给了唐即一耳光。煞时,唐即脸上现了五个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