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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去怀疑自己一直视若血亲长辈的秦国大长公主与建安侯,甚至连七皇子被策反的可能都想过了,还不自量力地忧心过赵家人的安危。如今看来,却都是说出来能愚蠢得令人发笑的“担忧”了。“不用死人的战事,”赵逦珺莞尔一笑,点头认可道,“自然结束得快。”裴其姝沉默良久,低低问道:“为什么?”她不是没想过他们会输,她想过,且还想了很多次,但没有一次想过会是这种输法。可能这就是报应吧,裴其姝无波无澜地想:是她先狠心背叛了裴明昱,裴明昱便也好心地叫她仔细体味一番遭身边亲近人背刺一刀的苦楚。梁任当时在内殿里就提醒过她了,六州兵马在手,裴明昱只要有心想反,他们的输面很大。——“大庄必输无疑,且定然输得一败涂地,输无可输。”说的是没有裴无晏的大庄,又说得何尝不是裴其姝他们。但那时候的局面,就已经没留下什么别的退路了。五皇子不会真的甘心将皇位拱手让给昔日仇敌之子,裴其姝也更不敢去赌,这样“两太子并立”的局面下,一旦裴明昱登基,等待着她孪生哥哥的,会是怎样的死局……“为什么?”赵逦珺语调平平地重复了一遍裴其姝的问题,以手支颐,闲闲感慨道,“其实很多时候,我也想问,为什么。”“你的情人,你的兄长,”赵逦珺的视线平平下划,落到裴其姝膨隆的腹部,低低叹息道,“你们之间互相折磨来折磨去的斗争,为什么死的人,得要是底下这些四处奔波求活的苦命人呢?”裴其姝仿佛被人凭空狠狠地抽了一巴掌在脸上,脸颊刮下了一层rou般火辣辣地疼。“太子殿下心里有你,你现又正怀着他唯一的子嗣,”赵逦珺不待任何情绪地平平道,“不论两边谁输谁赢,只要你有心,总是有法子在其中斡旋平衡,叫你心里看重的人活下去的……可是我们呢?”“赵家将与雍州百姓辛苦卖命一场,死了活了,于你们,又有什么关碍呢?”“我父亲早年为你父皇卖命,卖到亲生女儿为人生生糟践而不得报,”赵逦珺神情倦怠道,“我母亲曾是怎样的金枝玉叶,可是后来呢,她的两个女儿,一个遭辱而嫁,一个更是只能被迫与一个女人绑在一起,一生难得幸福。”“而今你又想我们一家人继续为你们兄妹卖命,”赵逦珺冷倦道,“公主殿下,您是高高在上金枝玉叶,可我们赵家却也不是贱如草芥、任人挥弄。”裴其姝愣愣地僵坐了良久,才恍若大梦初醒般,错愕道:“原来珺姐……,柔嘉公主,一直都是这么厌恶我的么?”裴其姝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酸涩滋味。她不敢说李宓能拿赵家姊妹当亲女儿看,至少这么些年来,从普华寺意外结缘起,裴其姝一直以为,他们两家,是很亲密很亲密的。秦国大长公主是传她剑道的恩师,赵逦文是一直以来被她放在心里的“自家人”……两辈子来,裴其姝不曾有过亲jiejie,她心里是拿柔嘉公主当长姊看的。“厌恶?”赵逦珺将这两个字在舌尖玩弄了一番,轻笑着摇了摇头,断然否认道,“怎么会。你是救我出苦海的贵人,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如何也不会‘厌恶’你的。”不知怎的,裴其姝看着赵逦珺脸上一如既往的清淡柔笑,却莫名觉出几分毛骨悚然的诡秘感。赵逦珺好像是被裴其姝惊吓的神色给逗到了,低低一笑,叹息着缓缓抚上裴其姝的肩膀,柔声道:“你应该能感觉到的吧……我们明明没有真正有过什么交往,你却一直觉得很熟悉、很值得信赖。”裴其姝微微一怔,想到了什么般,神色猛地一变。“不错,”赵逦珺轻笑点头,认同道,“这就是‘三姓女’之间所谓的‘感召’了。”“这些日子不太好受吧,”赵逦珺同情地瞧了眼裴其姝憔悴的面色,惋惜道,“记忆恢复之后,原先的的印解除……‘碎金兆’的能力,叫你瞧了不少可怖的场面吧。”裴其姝张了张嘴,没有回应赵逦珺这句若有似无的试探,只眉头紧锁,喃喃道:“你是‘黄粱指’……”“是,却又不是,”赵逦珺先是轻轻点了点头,复又摇了摇头,沉吟片刻,如此道,“确切地说,曾经是,后来又不是了。”“现在的‘黄粱指’黏你黏得很厉害,是谁就不用我多说了吧。”“曾经是你,后来是阿文,”裴其姝错愕不解,“三姓女所谓的‘传女不传男’,还能如此传?”“本来按道理是不行的,”赵逦珺眨了眨眼,歪头笑道,“这不是在我身上出了些问题,所以就意外成了如今这情况。”裴其姝直觉这所谓的“问题”与现在赵逦珺会出现在这里有关。“我曾经这里,出了点小毛病,”赵逦珺也不多卖关子,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额角,平静道,“差点就疯了。”“没成想事有凑巧,正好遇到你命悬一线,在死生之间挣扎,”赵逦珺像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温柔一笑,淡淡道,“你‘吸引’了我,也安抚了我,当时为了救你,花费了我们很大的功夫,也用尽了我血脉里最后的那点所谓的‘馈赠’。”“所以后来我就又‘不是’了,”赵逦珺回忆到这里,xiele口气,无奈道,“本以为事情便到此为止了,没成想,我是解脱了,却是阿文替我再受了这苦。”“不过阿文却是一点也不难受,”提到meimei,赵逦珺脸上的笑容又情不自禁地更真挚了些,平静陈述道,“她真是很喜欢很喜欢你。‘黄粱指’可以很容易地渗透人心,她倒是很乐意用这些小把戏解决你那点小烦恼。”裴其姝忆起赵逦文对上七皇子屡战屡胜的精彩战绩,一时无言。“说起来,我真的该好好地谢谢你,”赵逦珺平静道,“如果不是你,我早被逼疯了。你救了我,我却反过来替人劝降你,说起来是有点恩将仇报了。不过等你们夫妻和睦、伉俪情深、儿孙满堂的时候,说不得也还要反与我一杯谢媒酒呢……”“差点‘疯’了,为什么疯?”裴其姝不想听赵逦珺不咸不淡地聊这些,有些被那语调里的微妙嘲讽激怒了般,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