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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162

    第157章过去之以始为终

程晓瑜回到柳城,她自己心里一团糟还要拦着父母别吵架。程爸爸自觉愧对妻女,周冬梅骂他他也不回话,真骂急了就说要搬出去。周冬梅气得犯了高血压,天天得拿药盯着,家里当真是一片愁云惨淡。程晓瑜日日躲在自己房间里发呆,她爸爸跟她谈心她就听着,她mama跟她谈心她也听着。她爸爸跟她说对不起,她mama跟她说这事没人知道,过去了就别再想了。可不管听见什麽她好像都进不到心里去,她的心还留在榕城,在这里的不过是一具行屍走而已。她不能想起楚辰,想一想就心疼,可她又不能不想,想他就像呼吸一样自然,她可以屏住呼吸,却没办法把楚辰这个名字从脑袋里删除一秒。

那天她父母一言不合又吵了起来,周冬梅哭道你这个混蛋害了我一辈子也就算了,连女儿你也害,你就作孽吧!程建平抽着烟不说话,周冬梅气得使劲捶他,你说话啊!敢做不敢当的你倒是说话啊!

程晓瑜听的心烦又难受,她劝了两句又劝不听,只能穿了件外套就出门去了。现在已到了春天,好多女孩都穿上了裙子,可程晓瑜心里却还在过冬天。

程晓瑜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了一会儿,一抬头却看见楚辰站在一片小花圃对面,脸上的神情憔悴到让人心疼。

程晓瑜看了楚辰几秒锺,转身就走。她的眼泪一边走一边掉,楚辰从後面跑过来抱住了她。两人停下脚步,彼此身上的味道熟悉到让人心碎。

楚辰说,“晓瑜,我想你。”

程晓瑜的眼泪劈里啪啦的落下来,她知道她应该推开楚辰,可她就是没力气。

楚辰说,“晓瑜,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程晓瑜哭着摇了摇头,“你明知道说这些只会让我们俩都更难受。”

楚辰把脸埋在她白皙的颈项中,“可你把我的心带走了,我没办法不来。”

程晓瑜终於忍不住转回身紧紧抱住楚辰。楚辰,我的心又何尝不是一直留在你那里。

两人情难自禁抱头痛哭了起来,楚辰说,“晓瑜,我们走吧,没有你的日子我一天都过不下去。”

程晓瑜哭道,“天下虽大,也没有我们能去的地方。”

“我们出国,一起去国外生活,我们可以连名字都改了,以後谁也找不到我们。”

“楚辰你疯了!”

“我没疯。晓瑜,我不信你不懂,这样下去我才真会疯了!”

程晓瑜看着楚辰,突然感觉这段时间她已经寂寥到几乎不会跳动的心脏突然开始鲜活的跳动了起来,砰砰砰一下下都在告诉她它不想在这深渊般的想念中日渐枯萎,它想活着,它想和楚辰在一起,它想要幸福。

程晓瑜看着楚辰不说话,楚辰也看着她,眼里有渴望有乞求有疯狂有不安,“晓瑜,跟我走,我求你,跟我走!”

她这样走了她爸妈怎麽办,周围的邻里又会怎麽说,他们的学历到了外国不被承认,他们要怎麽生存?就算楚辰有本事养活她,可她难道就什麽都不干的待在家里?远离自己的亲人朋友还有所熟悉的一切。所有爱情故事都告诉她热情可能会有冷却的一天,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她年华已大只能依靠着楚辰生活,luanlun的罪孽感和自我厌弃会让她崩溃吗?而且他们不能有孩子,一辈子都不能有孩子。女人有时候要比男人实际,因为女人天生就比男人更容易受伤害,因此才没那麽勇敢。程晓瑜在几秒锺的功夫就想到了这样不顾一切的可能後果,但她的脑袋却好像分裂成了两半,一半想着种种不可能,一半却抑制不住的兴奋,告诉她抛开一切,不管任何後果只要和楚辰在一起,因为她爱他,她要和他在一起,那怕以後一百次一千次的後悔她也甘愿!她是不孝,她是自私,可她离不开楚辰,就像楚辰离不开她一样,她不能再过这样没指望的日子,简直是生不如死。

程晓瑜看着楚辰缓缓点了点头,“好,我们走,我们离开这一切。”

楚辰的眼里流露出狂喜的光,他搂住程晓瑜在她脸上用力亲吻,“太好了,我的小兔,太好了!”

程晓瑜也踮起脚闭上眼睛用力亲吻楚辰,她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楚辰,我是真的爱你,只要有你,其他的我什麽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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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晓瑜和楚辰约好她回家把身份证和户口本取出来,晚上两三点锺的时候楚辰会在白天见面的街心公园等她,两人先坐火车去个远点的城市,把程晓瑜的出国护照办好以後他们立即出国。程晓瑜家里的证件都放在他父母的卧室里,程晓瑜趁她爸妈不注意把户口本藏到了自己枕头下面。到了晚上十一点,她和平时一样关灯睡觉,一点多锺的时候再偷偷起来打开台灯给父母留了张字条。此时万籁俱静,程晓瑜提起笔却不知道该写什麽。她觉得自己在做一件错事,那种感觉好像小时候把花瓶打破了,上课的时候惴惴不安的想回家以後会不会挨打,没有一丝半点的激动,只有深深的恐惧和不安。不过她还是要走,一定要走,因为楚辰在外面等着她。程晓瑜心乱如麻,最後只在纸上写了一句话,“爸妈,我走了,女儿不孝,请你们不要太过伤心。”

程晓瑜简单带了几样东西,蹑手蹑脚的走到客厅小心的拧开门锁,哢哒一声轻响门开了,程晓瑜扶着门沿悄声把门推开,突然客厅瞬时明亮了起来。

程晓瑜一惊,转回身只见她mama正站在客厅和卧室的门口冷着脸看她。

程晓瑜又羞又愧的低下了头。

周冬梅说,“你要去哪儿?”

程晓瑜不说话。

“你说啊!”

程晓瑜还是不说话。

周建梅急道,“你和我弄鬼,你是我生的!我晚上就发现你把户口本拿走了,你说,你要干什麽去?我倒要听听,我养的女儿能干出什麽样的事来!”

程建平也从卧室出来,见周动梅情绪激动,连忙拉着她劝说。

周冬梅一行哭一行说,“程晓瑜,你这麽干就是往我心里戳刀!那个小贱人的儿子流着她的血就和她一样贱,你要和他这麽跑了,我情愿掐死你。”

程晓瑜抬起头来,“你就当我死了不就得了,你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女儿不就得了。你们犯的错为什麽要我来承担?我就是要走,我一天都不想待在这里!”

周冬梅气得扬起手来,“好!好!我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程建平见她要打,忙挡在前面阻拦,一边跟程晓瑜说,“你别气你妈了,快认个错。”

周冬梅推着程建平还要打程晓瑜,程晓瑜只抿着嘴站在门口不说话。眼看周冬梅的手就要打到程晓瑜脸上,周冬梅的脸色突然一灰,另一只手捂到口上,眼睛发直身体晃了一下就栽倒在了地上。

这可吓坏了程家父女,程建平连忙背起周冬梅下楼打车去医院。周冬梅被推进了急救室,程建平和程晓瑜都呆坐在外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幸好一个小时以後医生就出来了,说是高血压突发心脏病,幸好抢救及时,再晚半个小时那就说不定了。

程建平红了眼睛,拉着医生的手直说千恩万谢。

周冬梅被推到加护病房,护士交代病人不能受情绪上的刺激,有任何异常情况要马上通知她,然後端着托盘出去了。

周冬梅已经清醒了过来,正扣着氧气罩沈沈的呼吸,不时有眼泪顺着她满是皱纹的眼角流下来。程晓瑜走到周冬梅的病床前跪下,拉着她mama的手说,“妈,你别这样,我跟你发誓,我以後再也不和楚辰在一起了。我真的跟你发誓,我要是再和他在一起,我们一家三口全都肠穿肚烂不得好死,我程晓瑜永世不得安宁,我发誓,mama。”周冬梅的眼里总算有了些欣慰的神色,颤抖的握了握程晓瑜抓着她的手。

他们带的钱不够付住院费,程建平要回家取钱,程晓瑜说,“爸,你陪着妈吧,我回家去取,然後再带几件我妈的衣服过来。”

程晓瑜回到家把一个黑白圆点的皮箱从柜子上取下来,随便装了两件衣服还有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就把箱子拉上了,她到银行自动取款机那里取了钱去医院把住院费交了,然後手里还剩大概两万块钱。程晓瑜出了医院打了个的士到火车站,站在售票大厅的电子信息屏前看了一遍决定去榕城,第一因为那个城市很远,第二因为榕城是个风景优美经济发达的城市,工作应该不难找。

程晓瑜买了张4点34分的火车票,现在是四点一刻,火车站里坐着、躺着一些昏昏欲睡满脸倦容的行人,整个候车大厅里弥漫着一股不太好闻的气味。程晓瑜站起来跟着队伍往前检票,她的手机突然响起了五月天的,程晓瑜看了一眼,是楚辰。程晓瑜挂了电话刚想关机,犹豫了一下给程建平发了条短信,“爸,我准备去别的城市工作几年再回家。让mama好好养身体,我不会再和楚辰在一起。你们也不用担心我的安全,每三个月我会给你发封邮件报平安。”

程晓瑜发完短信关上手机顺手扔到垃圾箱里,捏着车票进站去了。

火车在铁轨上轰隆作响,程晓瑜站在车厢中央靠着座椅看着车窗外逐渐亮起的天光,楚辰,对不起,我不得不离开你,这实在不是出於我的本心,你现在有多难过我就有多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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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火车到了终点站榕城,程晓瑜出了车站随便找了间旅馆住下,住宿费是一百八。程晓瑜来不及整理心情,第二天就出去看房子了。榕城是旅游城市,房租挺贵的,大部分都是半年起租,而且一般差不多的小区房每个月的房租都是两千左右,半年的房租再加上一季度的押金就是一万五,程晓瑜身上总共就两万块钱,哪付得起。跑了一天好容易找到一个城中村的三层小楼里有房子租,虽然只有二十多平米,窗户小光线也不好,不过每个月房租只要一千二,而且是三个月起租,押金只需一个月房租。程晓瑜把五千块钱交给房东签了合同第二天就搬了进来,然後又去买洗脸盆、拖鞋、毛巾等日用品,拉了网线以後就开始在网上马不停蹄的投简历,两万块钱花起来快的要命,她必须赶快找到工作。榕城是个美丽的城市,不过程晓瑜一点都没感觉到它的风情,她只觉得这是个陌生的、忙碌的、竞争激烈的城市。

没几天程晓瑜就忙的感冒了,可是感冒了也要找工作,在这座城市里她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她必须尽快挣到钱。去锐宇面试那天程晓瑜感冒很严重,脑袋昏昏沈沈的神也不好,她自以为表现不好肯定没戏了,没想到两天後居然接到锐宇的上岗通知。程晓瑜比较了一下手头的两三份工作机会,觉得锐宇的待遇不错,而且毕竟是互联网公司自己还有些相关经验,最後就选择了去锐宇。

到公司报道那天人事部的同事带着她领了办公用品,然後又带她去照存档的证件照。程晓瑜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照相机黑色的镜头,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她总算在榕城落下脚了。程晓瑜,你的人生从现在开始进入下一个阶段了,在青城的那些事你只当是一场梦,从今以後不要再提不要再想。程晓瑜如此告诫着自己,心里却半点没有步入新生活的快乐,只有一片死寂的茫然。她表情空洞的看着镜头,哢嚓一声,照片拍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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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後,严羽从员工资料夹里调出程晓瑜的个人资料。照片里的程晓瑜板着脸很严肃的看着镜头,黑沈沈的瞳孔里寂静而空茫,她这张照片照的太沈,没有本人好看。程晓瑜今年二十四岁,北方人,大学也是在北方念的,不知道为什麽毕业後跑到南方来工作。她的个人经历很简单,小学中学大学一路念过来,只当过历史课代表和生活委员,得过两次三等奖学金,大四实习的时候在一家网络游戏开发公司当过一段时间总监助理,她大学学的专业是行政管理,现在毕业一年多,来到榕城後的第一份工作就是锐宇的行政专员。严羽又瞄了一眼她的个人总结:……本人个温和友善,能与同事愉快相处。爱好听音乐、看书、旅游。严羽哼了一声,个温和友善爱好听音乐看书?她怎麽不写个晴不定,爱好逛夜店一夜情。不过不管怎麽说,这个女孩,他严少感兴趣了。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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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猫猫回来......bypeacejiajia(回复 嗯,有空就会更一章哦~)

过去篇到这里结束,结束就回到了第一部的开始。楚辰和晓瑜的故事是有不少遗憾,不管怎麽说,感谢你们这麽长时间的支持^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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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极光之约

贝明城的事对程晓瑜打击很大,饶是楚辰百般照料悉心呵护,她仍是郁郁寡欢不肯出门见人。楚辰知道这麽严重的伤害只能靠时间渐渐抹平,因此也不去逼她,除了上班其他时间他都陪着程晓瑜,给她做饭陪她看电影和她躺在床上一起聊天,一切仿佛还和过去一样,可程晓瑜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开心不开心都摆在脸上的小姑娘,他们的关系也再不是情侣。不过楚辰已经很满足了,她能回到这间小公寓里已经是他再想不到的事。楚辰打心眼里心疼程晓瑜,这种事对哪个女人来说都无法承受,更何况他的小白兔又不是个多坚强的女人。

程晓瑜常作噩梦,楚辰一发现就会立刻把她推醒。那晚程晓瑜又作梦了,嘴里呓语着手脚不停地挣紮,楚辰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拍着程晓瑜的脸颊把她叫醒。程晓瑜睁开眼睛,有些恍惚的看着他,楚辰抹了抹她额头渗出的汗水,把她搂在自己怀里低声说没事了。

现在是淩晨三点多,程晓瑜安静的靠在楚辰怀里看着眼前沈静的黑暗,楚辰的怀抱和心跳声让她觉得安心。

楚辰见她不怕了,就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小兔,没事了,我们睡吧。”

程晓瑜嗯了一声闭上眼睛,楚辰也合上眼睛搂紧了程晓瑜,就在他以为程晓瑜已经睡着的时候,她却突然开了口,“楚辰,我们去看极光吧,我们以前约好一起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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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辰和程晓瑜一起去了挪威。三月份的挪威还很冷,当地人说这个季节有可能看到极光,但也要凭运气。这里常常下雪,不下雪的时候楚辰和程晓瑜会出去散步,挪威不管是城市还是乡村都很美,他们住的小木屋附近就有间很漂亮的十九世纪建造的大教堂,再走的远一些就到了海岸边,能看到飞的低低的海鸟;下雪天他们就依偎在壁炉前看电视或者读书,壁炉里的木柴烧的哢嚓作响,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让人舒服的木香气。严羽曾说过会带她去欧洲玩,他们可以在烧的火热的壁炉前zuoai,那终究成了空话,现在回想起来都好像做梦一般,就连那一晚恐怖的地狱般的情景,在这遥远的白雪覆盖的国度里似乎也变得模糊了。

那天天气不错,他们爬到了preikestolen山崖上眺望lysefjord海峡,极目远望山崖间云雾缭绕,崖下深蓝的湖水如一块在岁月中静默沈淀的瑰丽宝石,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真是人力远不能及,站在这种壮阔的景观面前,人的心也很容易变得开阔。楚辰和程晓瑜站在悬崖前谁都没说话,程晓瑜看着眼前层峦叠嶂延伸到暮霭深处的群山,心中瞬间有所顿悟,在大自然面前人类是多麽渺小,那些你以为强烈到恨不得为之生为之死的情情爱爱,站在稍微远点的地方看可能都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情,不过是万千世界中的沧海一粟。人世间每天上演多少悲欢离合,可这世界何曾有过一星半点的改变?是她执念太深,总觉得上天对她不公平,她不扭着干就表达不出她受了多少委屈似的,其实人不过是微尘般的存在,一阵风过来吹到哪里可能就要去到哪里,她何必这样苦人又自苦。

程晓瑜突然有些顽皮的朝楚辰笑了笑,“youjump,ijump.”

楚辰看着程晓瑜,在山顶晴朗的阳光下她的笑容纯净可爱一如往昔,楚辰的心瞬间就迷惑了,他喃喃的说,“如果你真跳了,我当然也会跳。”

其实程晓瑜和楚辰刚分手的时候她真想过找一处风景优美的地方和他一起殉情,强过於这样痛苦的活着。程晓瑜笑了笑,“还是活着吧,虽然很辛苦很累有时候很想放弃,但人生不就是这样吗,还是要活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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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奥斯陆待了一个星期,又去北角待了几天可一直没看到极光,他们原定的回国时间已经快到了,楚辰说要不再等一个星期吧,程晓瑜知道他每天工作挺忙的,这样跟自己跑出来两个星期已经是强抽出的时间了。程晓瑜就说还是按时回去吧,哪能事事完美,能和你一起来到这里我已经很满足了。

没想到临行前一晚到底叫他们等到了极光,两人穿着厚厚的衣物站在冰天雪地间抬头仰望天空,在深蓝色的夜幕中出现了一道浅浅的绿光,然後那光在几分锺之内变得越来越醒目,接着瞬间就像瀑布般倾泻下来。那情景太壮观,无法用言语形容,投影仪的光影更不足以比拟其万一。那道光像条无穷无尽的巨型丝带绕满了整片天空,时若翩然蛟龙时若静海深流,那颜色也不是单纯的绿,混着些浅粉淡紫和深蓝,美的仿佛一场触手可及的色彩盛宴。楚辰和程晓瑜抬头看着天幕上美轮美奂的极光,都被这大自然的奇妙造化深深震撼。

好一会儿楚辰才说,“这里和我心目中的‘天之涯’一模一样。”

小兔和幽冥手拉手的站在天之涯的顶端,程晓瑜的眼泪流了出来,她和楚辰一起看到了极光,这世界上最美好的光影见证了他们的爱情,她终於可以不再那样深深地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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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挪威回来以後程晓瑜似乎好了些,虽然还是不爱出门但情绪已经不像先前那麽差了,楚辰也多少放心了些。那天楚辰下班回来的时候程晓瑜居然在厨房炒菜,楚辰再想不到,走到厨房门口看了看然後笑说,“程晓瑜,你现在连饭都会做了?这麽贤惠。”

程晓瑜皓白的手腕翻着菜铲,转过头朝他笑了笑。

程晓瑜只做了两道很简单的菜,一道香菇青菜一道西红柿炒**蛋,楚辰很给面子的全部吃光了。吃完饭他们一起看了部轻松的电影,洗完澡以後才九点多两人就躺下了。程晓瑜今天心情不错,关了灯还一直说话,楚辰就陪她聊天,两人聊到很晚,谈天说地畅所欲言,最後什麽时候睡着的他们都不记得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情人也不是亲人,他们爱着对方愿意为对方做一切却永远隔着一道禁忌,他们超越了人世间所有可以言说的关系,他们是彼此心底最深处的一个伤一朵花一滴泪,那是谁也比不了的最初的存在。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程晓瑜还在睡觉,楚辰穿好衣服低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後轻声的关上门出去了。等晚上他回来的时候程晓瑜已经不在了,家里的摆设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空空荡荡的好像突然变成了沙漠。

程晓瑜给他留了张字条放在床头柜上。“楚辰,我回家了,我想我爸爸mama了。你不要难过,我永远都是你的小兔。平安,勿念。晓瑜。”

楚辰轻轻放下了那张纸条。她走了,屋子里还有她的味道,香香甜甜的弥漫在枕席之间,不过这味道也终将烟消云散。楚辰仰面躺倒在床上静静的呼吸,她说要去挪威的时候他就知道她是什麽意思。程晓瑜走了他心里当然难受,但已经不是过去那种撕心裂肺的难受,是一种顿顿的疼痛感。一次次的看她离开,或许他已经习惯了,爱她像一种最虔诚的信仰,他信奉了一个苦多於乐的宗教,自始至终都无法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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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晓瑜坐上了从青城开往柳城的火车,架子上摆着她黑白圆点的小皮箱,还有五个小时她就到家了。家是世界上最温暖的地方,是无论走了多远最後都可以回去的地方,程晓瑜离开的越久就体会的越深。前几天楚辰的mama约她出来见面问她现在是不是住在楚辰的公寓里,程晓瑜说她过几天就走,席容嗯了一声,倒也没再多为难她。不过她离开并不是因为楚mama,她本来就打算和楚辰一起看完极光就离开。只是这次她实在伤的太重,难免贪恋楚辰的温柔,所以多留了些日子,不过她心里清楚总归要走的,跌跌撞撞的这三年过来,就算她再愚笨,那些用血和泪换回来的经验她总不会忘记。人生就是要做所有该做的事情,至於那些不该做的,不管多苦多痛多难多舍不得,都一定不能做。执意任的人都还是个孩子,而所有孩子最终都会长大。

火车上很热闹,吃东西的打牌的聊天的检票的还有走来走去卖东西的,程晓瑜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上,坐在她对面的男生问她在哪里下车还问她要不要打牌,程晓瑜笑着摇了摇头说累了,那三个人就打起了斗地主。程晓瑜把头靠在微凉的玻璃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逝的风景,脑袋里没想什麽只觉出些沈沈的哀伤,她心里还算平静,但不知为什麽沈默的坐了一会儿眼泪还是自顾自的流了下来。程晓瑜闭上眼睛抹去那滴温暖而咸涩的泪珠,她觉得有些疲惫,或者她该睡一会儿。

程晓瑜在热闹嘈杂的车厢里真的睡着了,还睡的很沈。她作了一个梦,她是小学二年级的程晓瑜,身体小小的瘦瘦的,紮着两个小辫子,时间是在最悠长的暑假,头顶的电风扇呼呼的扇着,她爸妈都上班去了,整个家就她一个人为所欲为,程晓瑜把凉席铺在地上腿上搁着半个冰镇的大西瓜,拿勺子一勺勺的舀着吃,冰甜多汁的西瓜吃起来不知多快活,电视上在放一部永远也演不完的连续剧,剧里的女主角在两个男人之间摇摆不定,她有着永远流不完的眼泪,程晓瑜坐在电视前面看得津津有味,大人们的爱恨情仇在孩子的眼里彩的就像游戏,程晓瑜一边看一边托着腮帮想她什麽时候才能长大,长大多好啊……突然有人推了推她的肩膀,程晓瑜睁开眼睛,是对面那个看起来像个大学生的男孩,他说,“你刚才不说在柳城下车吗?柳城到了。”

程晓瑜道了谢拎着皮箱下车去了,车站是个人来人往的地方,不管是上车的还是下车的每个人都急匆匆的拎着、拉着、扛着自己的行李小跑着往前走。程晓瑜拎着皮箱站在人潮当中有些茫然的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柳城车站,三年了,爸,妈,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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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总要是程晓瑜和楚辰的故事,所以就结束在这里了,下一张开始进入第三部。

呃,第三部开头可能还多少有点虐,不过大方向已经是在朝好的方向走了。

第159章婚事

程晓瑜现在在柳城一家商贸公司作人力资源,因为公司小,人事部和行政部是合二为一的、程晓瑜的工资虽然只有两千多块钱,但活是一点不少干。她的领头上司是个有些刻薄的中年男人,人事部的其他两个同事没少在背後抱怨他,程晓瑜却什麽都不说,给她安排什麽工作她就干什麽,时间长了那两个同事就不太爱搭理她了。程晓瑜也无所谓,她现在不想和谁交朋友,哪天晚上如果有加班的话她也总是很痛快的自动请缨,省得回家被她妈唠叨的耳不清净。

这三年不见她父母想她想的头发都白了不少,她刚回来的时候她mama气得一边捶她一边哭道,“这都快三年了,每三个月你就在网上发过来那麽几句话,我们连你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你这孩子怎麽这麽狠心!”

程建平和周冬梅觉得女儿回来以後变了很多,比以前懂事了但也不爱说话了,看到她手腕上那个颜色深重的疤痕,他们两个心酸的跟什麽似的。周冬梅试探的问过几次程晓瑜这几年去哪儿了干什麽了,程晓瑜只说妈你别问了,我不想说。程晓瑜现在每天下了班就按时回家,吃过晚饭就躲进自己的卧室里再不出来,她不交新朋友,周末也不出去逛街看电影,死气沈沈的一点都不像个年轻人。程建平和周冬梅难免忧心,可也无可奈何。周冬梅说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手上弄个这麽吓人的疤,以後怎麽嫁人,坚持带她去作了祛疤手术。手术作完那道疤虽然浅了些可还是很明显,周冬梅握着程晓瑜的手腕叹了口气,程晓瑜默默地把手抽回来,把碎钻手链戴了回去。

程晓瑜回家半年以後周冬梅就开始为她谋划相亲对象,程晓瑜表达了自己反对的意见,周冬梅说你以为自己还小呢,都二十七了,再没对象你就成剩女了。程晓瑜无语,她经历了这麽多事对待感情的态度自然和一般女孩不太一样,剩女不剩女的她没想过,可现在就叫她去和一个陌生男人谈恋爱,她肯定做不到。周冬梅劝她她也不理,介绍的人她也不去见,几次下来周冬梅气得好几天睡不好觉高血压又快犯了,程晓瑜才不敢再强,老老实实的相亲去了。

谁知道这一开头就没完了,从此以後的每个周末程晓瑜差不多都要出去和陌生男人吃饭。其实柳城这麽一个三线的小城市,出众的男人本来就不多,周冬梅再这麽大流量的替程晓瑜寻觅对象,这些男人的普遍水准看在程晓瑜眼里自然就很不怎麽样。

程晓瑜如今已洗尽铅华不施脂粉,因为她的化妆品都留在严羽的小公寓里没带走,她用惯的那几个牌子的化妆品凑一套就要几万块钱,她自然是不好意思拿爸妈的钱买的。程晓瑜不化妆也很好看,眉目雅致,气质冷艳,不少男人还真挺中意她这一套。周冬梅只要听人家说有意愿见第二面一定推着程晓瑜出去见,程晓瑜去是去了,只是摆出一副不冷不淡的态度,谁也不是傻子,一般在她那里碰了几次灰多半也就算了。

程晓瑜的相亲之旅从盛夏走入深冬,见过的男人也有小二十个了,她认为其中比较极品的是一位初中政治老师,算是程爸爸的同事。说实话,程晓瑜很难想象有什麽比在初中教政治更无趣的工作了,可这位马千里先生明显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常常以准国家公务员自居,长着张小职员的脸却喜欢作一副倨傲的神态。程晓瑜正眼都懒得瞧他,就坐在麦当劳橘红色的座椅上看着窗外喝茶。马先生跟她说他之所以三十岁还没结婚是因为他这个人一向不肯将就,现在的很多女孩虚荣又随便,他才不敢娶回家当老婆,不像程晓瑜,穿的衣服朴朴素素人又文静,一看就不是那种随便的女孩,他对她印象很好。程晓瑜只默默的喝橙汁,她实在没话说,要是让这位马先生见到她以前在夜店里抽烟喝酒的样子,不知道他要作什麽表情。

那顿饭程晓瑜只吃了二十分锺就借故走了,马先生却完全不明白她的意思,下周末还邀她出来吃饭,周冬梅撵着她去,程晓瑜念在这位马老师是她爸爸同事的份上不好说什麽,只带搭不理的又和他吃了顿饭,可马先生还是沈浸在自我的虚幻世界里完全听不懂别人的话。第三次又约程晓瑜去逛公园,逛公园就逛公园,他逛着逛着还把他的爪子搭到了程晓瑜肩膀上,程晓瑜怒,一把甩开他的手,“你干什麽?”

那厮居然嬉皮笑脸的让她不要害羞。

程晓瑜冷下脸来,“马老师,我想你是不是有点误会?我觉得咱俩本不合适。”

马千里说,“别生气啊,晓瑜。你不习惯咱们可以慢慢来,我这个人比较内秀,你多和我相处相处就知道了,我还是有不少优点的,呵呵。”

这位内秀的马先生正和她夹缠不清,程晓瑜远远的就看见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朝他们走了过来,这身影这姿态程晓瑜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只看一眼就知道是严羽。他好像瘦了些,穿着件黑呢子风衣走到她面前,样子帅气却有几分冷漠。

程晓瑜看着严羽不说话,严羽也看着她不说话。倒是马先生先开了腔,“程晓瑜,这男的是谁啊?”

程晓瑜看看马千里再看看严羽,走过去伸手挽住严羽的胳膊,“他是我男朋友。”

马千里一着急就有点结巴,“什麽、什麽,他是你、你男朋友,你有男朋友还出来相亲!”

程晓瑜一副没所谓的表情扭头去看公园里的风景,手却依然挽在严羽手臂上。严羽冷冷的瞥了马千里一眼,其实他的眼神里没什麽确切的含义,马千里却感觉到了一种被轻慢的侮辱,他气急败坏的瞪了程晓瑜一眼,“现在的女人……哼,我都懒得说,以後别再约我出来!”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程晓瑜看马千里走远了,这才把手从严羽臂弯里抽出来,“借你挡一下,没关系吧?”

严羽的表情冷冷的,“程晓瑜,我当你离开我是找到了什麽了不起的男人,原来就这种品味啊。”

程晓瑜哼了一声,“你这话说的真没风度,论相亲我自然不能和你比。”

两个人一时无话,只是面对面站着,过了一会儿程晓瑜说,“你来找我干什麽?”

严羽说,“先找个地方坐坐吧。”

两个人就进了家小咖啡馆,严羽要了杯拿铁,程晓瑜要了杯摩卡,两人坐在暗绿色花纹的沙发上,程晓瑜低着头默默搅动咖啡杯里的银色小勺。

严羽说,“你怎麽没和楚辰私奔,反倒回家相起亲来了?”

程晓瑜闷闷的说,“那是我的事,不劳你心。”

严羽沈默了一会儿,“程晓瑜,我要结婚了。”

程晓瑜手中轻轻搅动着的银勺一停,心口瞬间好像被什麽东西堵住了。她抬头看着严羽,想要说话,嘴唇颤抖了一下却什麽也没说出来。

严羽看着她说,“和方菲,三个月以後。”

程晓瑜想说恭喜你啊,还真和方医生假戏真做了。可她什麽都说不出来,只能低下头颓然的靠在沙发上,皮质沙发在深冬靠在後背上有些微微的凉,程晓瑜觉得那凉意透过毛衣渗入她的皮肤瞬间传遍了全身,冷的她只想把自己抱紧一些。

严羽的脸色严肃的好像在谈一项生意,“如果我真结婚了,我不会再想着你,我会忘了你。”

程晓瑜还是不说话。

严羽说,“你真的没话跟我说?”

程晓瑜垂着头,嘴唇抿的紧紧的。

严羽咬了咬牙,“程晓瑜,我最後问你一次,你希不希望我和方菲结婚?回答我,只要你说不想,”严羽停了一停,把脸扭到了一边去,“我就不结。”

程晓瑜沈默的犹如一尊石像,冰冷坚硬一动不动。

时间仿佛过了一百年之久,严羽终於疲倦的叹了口气,“程晓瑜,这辈子我不会再来找你。”

严羽走了,没说再见,连咖啡钱都忘了付。程晓瑜低头看着手里的那杯摩卡,一滴眼泪掉下来落到咖啡中荡起一个小小的涟漪。她想说严羽你不能结婚,你娶了别人我怎麽办,可她什麽都说不出来,甚至连动都不能动一下。程晓瑜知道严羽这次是真的要离开她了,在这个时候她终於意识到自己其实很爱这个男人,可是那一晚可怕的回忆让她没力气勇敢,那一整年的争吵猜忌让她什麽话都说不出口,只能这样沈默的犹如受到了诅咒。

如果当年她不是为了忘记楚辰去酒吧随便找个男人一夜情她就不会和严羽纠缠在一起,如果她不是人和严羽在一起心里却还藏着别的事情她就不会一见到楚辰就控制不住自己,如果她不背着严羽和楚辰上床严羽就不会那麽恨她,如果严羽不是因为恨她就不会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如果他不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她就不会去酒吧醉生梦生,如果她不去酒吧醉生梦死就不会碰到贝明城,如果不碰到贝明城後来就不会发生那麽可怕的事,如果没有那件事她可能已经生下她和严羽的宝宝了,如果真有了宝宝严羽就不会和方菲结婚,如果他们不结婚她可能就不会发现自己本不能接受他即将属於别的女人即将忘记她的这一事实,如果她不知道她其实很爱严羽就不会这麽难过不会这麽後悔,後悔之前作的每一件错事。如果……如果在她一个人百无聊赖的拎着一大袋零食路过那墙繁花似锦的霓虹中勾勒出的“忘川”时屏住寂寞抵住诱惑转身离开该有多好,忘川即地狱,忘川河里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腥风扑面哀鸣连连,是要一辈子受尽苦楚的地方,可她竟以为那是能暂时忘却烦恼的极乐地,到底狠狠一跤摔到痛了,这才醒了。那首诗里说的好,“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第三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严羽,别把我忘了,求你别把我忘了。我可以忍受和你分别在地球的两端,但如果有一天连你的心都和我形同陌路了,我会连人生的意义都开始质疑的。程晓瑜的眼泪一滴滴落在咖啡里,她捧住了自己的脸再顾不得别人的眼光,很伤心的哭了起来。

晚上回到家周冬梅问她和马千里今天相处的怎麽样,程晓瑜什麽也没说的关门进卧室去了,周冬梅叫了几次她也没出来吃晚饭。

第二天程晓瑜在上班的路上看见一家理发店,她心念一动就进去把头发剪了。这几年她的一头长发都留到腰了,剪头发的小夥子问她真要全剪了吗?程晓瑜眼睛都不抬一下的说剪了。黑色的卷曲的海藻一般的长发一缕缕的落在地上,程晓瑜抬头看着镜子里自己短发的样子,清爽利落,挺好的。程晓瑜出了理发店去公司直接打了封辞呈交给上司,中午就回家跟她父母说她要去和城找工作。

周冬梅一听就急了,“你这孩子,辞工作这麽大的事都不跟我们商量一下!去什麽和城,柳城还容不下你了?”

程晓瑜说,“柳城有多大?吃的不像吃的玩的不像玩的,一个月工资两千多块钱,买双鞋都不够。这种小地方,消磨意志,埋没人才。”

周冬梅说,“瞧把你狂的!不行,我不准你走,你不在我身边我不放心。”

程晓瑜五天後还是拎着皮箱坐上了去和城的火车,她毕竟是大人了,打定主意要做的事父母也拦不住。程晓瑜知道和城竞争激烈物价昂贵,生活肯定没有柳城这麽安逸,可是她不在乎,她不怕忙不怕累,最好能累的每晚倒在床上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