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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他的背,说:“没事没事,兄弟还在呢,我陪你挺过去。”像哄一个小孩。章九一个下午说出的话寥寥无几,与他往日的喋喋不休彪悍跳脱形成了鲜明对比。齐端也不敢提章之晏的死亡,或是章君国的锒铛入狱,就挑着别的话题可劲儿耍宝,直到章九盯着他说:“齐端,够了,真的,其实没必要这样。”齐端笑得比哭还难看,说:“恒弟,我都快难受死了,替你难受。”章九往沙发靠背上摊开了手,幽幽地说:“想来怕是我前二十五年的人生过得太顺畅,所以老天要收回一些东西吧。我总说老天给你什么你就受着,但其实……老天要收回,你也只能闭嘴,拱手让出。”齐端不知他为何竟如此想得开,又搬出了那套天命的说法,也只能顺着他连连称是。不过也不奇怪,章九向来是个循天命之人,有钱有势有人宠爱的那条轨道断了,命运将他逼到了另一条坎坷破碎的轨道上去,那他也只能吭哧吭哧地接着走,不到最终境地,谁又舍得自行脱轨?两人又冷冷淡淡地聊了一会儿,齐端终于开口问:“你那些亲戚有把握能把你爸弄出来吗?”章九说:“不好说,出事之前大家都是亲人,出了事就都顾着明哲保身了。只能尽人事吧。”齐端点点头,又问:“你……现在在李世远那边,如何?”章九闻言,摩挲了两下胸前那块玉坠,笑得有点模糊,他说:“挺好的,他现在是把我当皇帝供着。”齐端说:“那就好,我就见不得你以前那股倒贴的劲头儿,现在反过来他照顾你,那我就放心啦。”章九叹口气:“其实……哪里有什么倒贴不倒贴的呢,不过都是爱上之后身不由己罢了。”齐端觉得他好像突然长大了十岁一般。齐端不知道的是,章九是把李世远当做救命稻草一样抓着了。他时常陷入噩梦,大汗淋漓地惊醒,发着抖找到李世远的身躯,拥抱上去。李世远总是迷迷糊糊地回抱住他,然后用嘴唇亲吻他的额头,以示安慰。他们做`爱,不为了性的愉悦,更像是为了排遣哀伤的情绪,章九觉得自己命中的一部分支柱被抽空了,唯有李世远给他的性`高`潮能填满。在一次次的射`精中,他咬紧李世远的肩膀,咬得鲜血直流。李世远说,你跟我做`爱,像在自杀。齐端更不知道的是,赵钦一次次地找上门去,却被李世远以不方便为由,拒在了门外。有次带上了赵修同来,李世远却只让赵修一人进屋,像是完全看不见赵钦似的。章九那时望着窗外赵钦远去的那辆越野车,转头看李世远,有些莫名其妙。他问:“为什么?”李世远过来从背后抱住他,抓着他的指尖把玩,说:“我不喜欢他,我们不要见他,好不好?”章九点点头,说:“好。”虽然他不明所以。章君国案子一审开庭的时候,李若朴从苏北回来了。她那天着了一身灿烂华服,拎着她的名牌挎包,小细跟的高跟鞋在地面上叩叩作响。像以往那样,是一位矜持端庄的高官夫人。但她太刻意了,以至于所有人都看出了她像一根橡皮筋一样绷着的情绪。果不其然,在宣判了结果之后,那根橡皮筋断裂,呼啸着拍打上了所有人的视野。那天李世远没能进去,他在外头等候,所以他并不知道那样的情形,这对母子在听到无期徒刑的时候,双双抱头痛哭。但具体说来,其实该是李若朴一人在哭,章九红着眼圈,安慰他妈:“可以争取减刑的,妈,没事的,没事的。”其实他知道,按照那金额,能判到可以减刑的无期,已是有所得了。他只是看着他爸,一个手握权力盘踞一方的上位者,从金字塔顶端跌落,成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神情疲惫又畏缩的中年男人,年过半百,华发暗生,看着自己儿子的眼神无比沧桑。这让章九感到沉重而悲凉。章宅那栋深阔而气派的大院被封了,连同着另外几处房产还有章九那一溜的跑车名表,悉数充公。他看着搬运工进进出出,想,其实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以前拥有的时候,觉得万一失去了,岂不是不能生活?但当真的失去,反倒轻松,索性什么也不想了。况且,他还有爱人,还有mama,还有兄弟,他并不是一无所有。他用另外的积蓄在郊区租了房,打算与李若朴一同搬过去,李若朴却问他:“儿子,跟妈一起去英国吧,去你大姨那里住一段时日,好吗?”章九愣住了,说:“妈,你一定要这样逃避吗?我们完全可以从头再来的,还有积蓄,做点别的也好啊。”李若朴摇头,说:“就现在这样的情形,咱们还是去国外避着的好,再说了,以后除了探监,我们又有什么可留恋的呢?”章九握紧了汗湿的手掌,深深地呼吸,迟疑了许久才开口:“妈……我,有可留恋的人。”李若朴疑惑地看他,他双手都在颤抖,在他妈面前半跪下来,握住了他妈的手,“妈,我要坦白告诉你一件事,你能不生气吗?”李若朴从小听过他无数次这样的话,闯祸了,就总要在她面前撒娇耍赖,以逃避惩罚。她说:“你先说吧。”章九垂下了眼,“妈,我跟一个人好了。”“谁?妈认识吗?”“认识。”“到底是哪家的孩子?”“……李世远。”“……谁?”“李世远,你见过他很多次……”话未说完,他面上便挨了不轻不重的一个耳光,李若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像看一个从未认识过的人。她说:“怎么……怎么会这样呢?你、你被谁带坏了?你以前都喜欢女孩子的啊……告诉mama,你在说笑,好吗?”章九握着她的手,放在面上摩挲,盯着他妈,说:“妈,我没在说笑,我爱他,他也爱我,我快撑不下去的时候,是靠着他,才撑下来的。我不懂什么是真爱,但也许这就是了吧。妈,我找不到另外一个人能像他这样照顾我了,你把儿子交给他吧,好吗?”李若朴摇着头,惨白着脸退回了房间。过了一个下午出来吃晚饭,任由着饭菜凉了一片,然后举起筷子,给章九夹了一块鸡rou,说:“吃吧。吃完饭咱们给小李打个电话,mama有事交待他。”章九那晚就在旁边听着他妈一边哭一边跟李世远絮絮叨叨,都是些淋漓尽致的真心话。他在一旁也跟着安慰他妈,临到尽头拿过手机,对李世远说:“你听到了吗?我妈把我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照顾我,只准爱我一个,不然她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李世远听他的口气,像见到了从前的那个章九,他说:“我知道,我会的,你要相信我。”你要相信我——这五个字在后来,成了章九最大的梦魇。程乃谨在章家倒后,便如同人间消失了一般,无论是两次庭审还是后来的查封一系列事件,都未出现。章九本就对他不甚在意,自顾自地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