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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眼神,笑意,都是如此冰冷,为何他竟到现在才发现?杨靛道:“你喜欢我这么些年,眼睛一直盯着我,我看得见,猜得着,可惜,我这一生都不可能喜欢你。”说着说着,又看见李焱惊愕的眼神,他又笑了:“不过,何止是你,我这一生,什么都不曾喜欢。”人也好,物也好,都是如此。唯有还没出卖自己七情六欲之时,虽过得清苦,儿时却有父母可依傍,春日花开,秋日叶落,每一样都可牵动情绪。他为了荣华富贵,将这一切都卖给了杨衍书。这是幸,还是不幸?李焱问:“为什么?”“为什么?”杨靛反复咀嚼这几个字,问:“你为何从来不问杨衍书呢?你该问他,我卖给他的那些情意,用在你身上,是否合适?”李焱身躯一震:“你……”杨靛道:“你喜欢他?是呢,其实我们是像……你第一眼看到他,可是想起我来了?”这么尖锐恶毒的话,敲打在李焱的心扉,他张口欲言,却发现自己无力反驳。他看杨靛,是个好看的影子,风花雪月,迷雾缭绕,总看不通透;唯有杨靛看他,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喜欢却又憎恶的心情,在内心如毒草一般迅速生长起来。憎恨的滋味这么艰难,李焱想,为什么你们都那么容易恨人?他做不到。拿起那诏书,打开来看,李焱看着那字迹,不知道是该要哭,还是要笑。他要的,从来得不到。不要的,偏偏都捡到。“我不会登基,这诏书……”他见桌上有笔墨,便自怀中摸出一样东西,掷到杨靛面前,道道:“这字迹你必定临得出,只将这六皇子改为十四皇子便好。”这祥云瑞鹤的绫锦,白玉轴柄,朱砂玺印,是何等的眼熟?杨靛笑得欢畅。是谁说六皇子是蠢人?他精明聪慧,这样的事都早有预备。真真个聪明人,只怕有日想断了肠子。他问:“若是我不写呢?”李焱的佩刀架在他颈项上。那利器贴在皮肤上,冰凉的感觉令人作呕,杨靛面上却未路出惧色,仍旧在笑:“你做得对,我最怕死。”他悠悠然地提笔,写出来的字,果然同原来的诏书上是一般模样。这字端庄秀丽,圆润飘逸,李焱却看得不是滋味,待杨靛写完,他道:“你同我回宫。”杨靛抬起头:“回去?”他哂笑:“皇后娘娘有子如此,真教人……谁不恨我?我就算要死,也不要死在那腌臜地方。”生在污泥里,活也活在污泥里,唯有死的地方,他希望可以挑拣。李焱静默半晌,道:“那我放你走,我没在此处遇见你,诏书我会带回去,只说你死了。”杨靛笑。是不是快有十年了?这宫闱,这朝堂,时刻变迁,唯有李焱,偶尔还会让他想起那个,要追着他脚步,上前来说话的天真少年。这是何等不易?为什么,时光永远不能停留在最美好处?杨靛执起桌上的酒壶,倒了两杯酒,道:“多谢你手下留情,既然我要走,那六王爷是否肯赏脸,陪我喝了一杯酒,权当告别?”李焱接过那青瓷的酒盏,见杨靛喝了这杯酒,自己也便慢慢喝了。这酒的滋味,他记得清楚明白,是杨衍书带他去喝过的,萤辰那里独一无二的上好女儿红。“这……”他才说出一个字,就觉得心口疼得厉害,像是有人在用力撕扯他的心再用针尖来扎,五脏六腑都一起造反,他摔倒在地上,翻滚不停:“救……救命……杨……杨衍……”这个名字还未完整说出,便觉得脑中是一片灰色,而眼前全是红艳夺目的血雾蒸腾。啊啊……他是要叫谁呢……杨……色彩斑斓的记忆全部都变成了灰色……又变成了粉尘……再也拼凑不起来……记不起来,那个人是谁?李焱眼前一黑,晕死了过去。杨靛静静地坐在原处,方才那杯酒他用袖子掩住,全倒在了身上,李焱未曾察觉。情花,那断情的一叶,原来也会让人这样疼痛。他自袖中摸出一个小小的纸包,将里面的粉末倒在酒杯里,然后杨靛慢慢地斟了一杯酒,这酒是好酒,真的极好。他第一次到京城,偶然逛到那酒肆,那酒肆里坐着个年轻的男子,病恹恹的模样,可是见他掀开帘子进来,两只眼睛便有了神采。那年轻的男子,叫萤辰,一双眼睛笑起来弯如新月,款款地走过来问他,客官,要喝什么酒呢?他也不知怎么的,随口回答说,女儿红。有这最好的女儿红,含笑饮砒霜,也算不得难事。杨靛笑着,将一杯酒饮尽。杨衍书入宫却找不到李焱,四处乌烟瘴气,都是哀戚之声,他听了便厌;又听说李焱出宫找寻杨靛的踪影,他先去杨靛府中,没有人,再一想,立刻又回了怡红别苑。果然见到侍卫站在湖边,他悄隐了身形上了画舫,唯有自己房中有烛光,他推门进去,只见李焱倒在地上,而杨靛……已没了呼吸。杨衍书脑中空白,去将李焱扶起来,拍了拍他的脸颊,轻声唤:“李焱……李焱……”李焱在他怀里“唔”了一声,慢慢将眼睛睁开。“你没事——”“你是谁?”李焱迷茫地问他,杨衍书则愣愣地回望,拉着李焱的手,缓缓松开。“那……你又是谁呢?”这位公子美貌无比,语态谦和,眼角含笑,李焱觉得好生面熟,可就是想不起来,他只能答道:“我是李焱,你又是谁?”从那含笑的眼角里,突然滚出两滴眼泪来:“我?我是……杨衍书啊……”他从来不曾哭过,这是第一次,这温热的液体让他自己也惊讶了起来。跟凡人一般,落下泪来。令李焱始料未及的是,杨衍书突然以手掐住他的脖子,他挣扎起来,幸而杨衍书并未用力,他站起来逃到一边,怒道:“你好大的胆子,敢对本王不敬——”杨衍书不说话,也不看他,走到杨靛的身边,手一挥,杨靛的尸首便消失不见了。“呀——”李焱吓得转身就跑,这竟不是人,而是妖怪。杨衍书冷眼看他仓惶逃离,忽然窗外有声音问:“公子?”是青钧。“回来做什么?”杨衍书淡淡地问。“回公子的话,我找到了那颗婆娑宝树,但那果子,已经被人摘走,只怕还要等——”他还没说完,杨衍书便打断了他的话,道:“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