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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修行炼精化气,扰乱了天地间“气”的平衡,所以才会有天劫。顺凡逆仙,一步一劫,就是这个理。境界越近仙,天道就越是不能容忍。传闻明溪真人渡劫飞升,足足引来了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劈了他七天七夜。而后才踏破虚空,羽化飞升。天衍峰上的天雷已经孕育成型,一道一道地打在山巅之上,萧途记得那里。山顶云台。林歧闭关的地方。这一刻,不止是他,全天下所有的人都在遥望西南,凡人朝天叩拜,修士驻足观望,连重新整合的沧涯军也都放下了手中刀剑,低下了头。半晌,天雷终于消散,天色骤晴。萧途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只觉得整个衣裳都汗湿了,他动了动僵硬的手指,顿时响起一串嘎嘣脆的声响,在密林里显得格外清晰。天道之下,没有人能逃脱。韩序到底长他几岁,先他一步回过神:“风……”他一开口就破了音,整个喉咙也好像是被铁锈水灌过,冷静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大阵压塌了风后门。”萧途身上的汗顺着手臂,滴在听潮剑锋上。他忽然打了个寒噤,太玄之风穿透他的衣裳,从他的后背穿透他的脊骨,他整个骨头都好像带上了一层冰晶。听潮属水,他本不该这样怕冷。他望着山巅,心底是挥之不去的凉意,仿佛有什么突然脱了弦,徒留下空落落的一个黑洞,漏着风。他晃了一下,本能地往天衍峰上跑。他甚至没想起御剑。韩序看着他仓惶的身影,忽然想起了什么。不对,太安静了。他跟着往山上走,天玄派的弟子问道:“风后门怎么办?”韩序:“按之前的再布一次,暂且将就着用。”他可能也没有想到,因为他这一句话,竟然阴差阳错地保住了一个火种。天衍峰上已经站满了人。天衍派……九派都没有统一的衣裳,可能是因为发家不易,没那么多钱每个人都做一身。可是有一件衣裳是全天下人都通用的——孝服。通常不大有人走的山路上插满了白幡,一路上都是披麻戴孝的天衍派弟子,从前山一直跨过上清池,到了无人涉足的后山。萧途腿一软,差点没站稳,后来的韩序扶了他一把:“小心。”萧途连滚带爬地往山上跑,他从来没觉得天衍峰有这么高过,任凭他如何努力都爬不到顶。前山的葡萄架还结着大片大片的果子,这些都是他回山后亲自养的,比殳阳平养出来的要水灵得多,可惜了主人时常不在,上好的果子也无人采撷,熟了又烂,化作春泥,剩下的枯枝又重新长出嫩苗,开花结果。萧途一眼没看,径直跑上了山。等他终于跑到山顶的时候,他没看到那个人。活的死的都没有看见。山顶的风比山下的风更凉,他看见所有人都低着头,殳阳平红着眼,怔怔地看着空荡荡的三尺云台,好像魂都没有了。“他呢?”“人呢?!”萧途按着殳阳平的肩膀,几乎要将他按进地底。殳阳平肩膀上传来剧烈的痛感,他好像才终于回了魂,对着云台跪了下去。他这一跪,把萧途带了个踉跄,身后天衍派的弟子也都朝着山顶跪了下来,风声里,幽幽地响起了天衔派的。天劫降世,要么死,要么活。可无论是死是活,都不会这么安静,除非是……形神俱灭。然而,形神俱灭的人,又哪里有魂可送呢?萧途脸色煞白,可他还是挂着竭力作出来的笑,把旁边的天衍派弟子拉了起来:“别跪,起来。”他的声音和手,都在发抖。他一直拉了好几个人,可下头是成百上千的天衍派弟子,披麻戴孝地跪满了整个山路,毫不留情地剪断了他最后一根弦。他突然崩溃地抱着头哭了出来:“别跪啊……他没死。他不会死的。”不知过了多久,一块玉令递到了他眼前。上头赫然一个“衍”字。萧途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目光只落在云台之上。殳阳平哑声道:“他入山的那天跟我说,自古成人九死一生,成圣更是与天争命,天衍祖师尚且争不过,更何况他。”林歧说:“我嘛,本来就该是个养不活的命,得人相助,才至如今。这次若是争赢了,算我白赚,争输了……输了也不亏,就是之后这天下,得靠你们了。你把‘天衍令’给他,不愿意的话,就放出去吧。”萧途忽然扫了他一眼:“你知道?你知道他没把握还让他进山?”然而话刚说完,他就偏过头:“对不起,师父,你让我静静。”他可真是糊涂了。林歧要做什么,谁拦得住?殳阳平把天衍令交到他手里,叹了口气,深一脚浅一脚地下了山。路过上清池的时候,恍惚间好像看见有个身影坐在石头上,里头扬起一阵浪花,打在了他的身上。他也不生气,温柔地擦了擦水,打趣道:“上清池都快让你洗干啦。”“师父!”殳阳平伸手抓了一下,那身影一下子就消失了,他也因为心神不稳,一头栽进了池子里。“掌门!”第71章第六十九章承运“哎,听说了吗?天衍君……”“嘘。”有人打断了他的闲谈,“不要乱说话。”先前那个人左右看了看,捂着嘴,没多大会儿实在是忍不住,小声问:“可是,没了天衍君,今后谁来保佑咱们啊?”太玄山上的长明灯灭了,九派皆身着缟素,头系孝带,开始了长达三年的孝期。每一任天衍君仙去,九派乃至内丹道大多数门派,都会替他服丧,以谢传道之恩。半个修行界都是一片惨白。可即便如此,依旧有些心怀鬼胎的人,打起了如意算盘。天衍君陨落,天衍君的君位也就空了出来,修行界以实力为尊,没有人不肖想着那个位置。以往九君之位常年被九派垄断,他们没有办法,可是天衍派近些年除了出了个林歧,再没听说过有谁比较出挑。孟阳州不知所踪,殳阳平烂泥扶不上墙,论道大会上苏仪倒是个好苗子,可惜,她太小了,还没长到能问鼎九君的时候。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太玄镇里,前来吊唁的云山派没有急着上山,而是坐在客栈里,冷眼看着从四面八方来的人涌上山。他们穿着各自门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