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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个哈欠,起身走到窗前将窗户关上,又取了一只新烛点燃,罩上了灯罩。梳洗过后,穿戴齐整,裴皓商坐回到床榻上,伸手推了推仍在熟睡的许攸:“许大哥,许大哥?”许攸闭着眼从鼻腔里发出“嗯”的一声,尾音稍稍上扬,听起来有几分蛊惑人心的意味。裴皓商听着他这从鼻腔里发出的声音,脑海里不由地浮现出了昨夜发生的那一幕幕暧昧画面,白皙的双颊上竟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裴皓商理了理思绪,开口道:“许大哥,我昨夜是要来与你辞行的。”许攸又“嗯”了一声。裴皓商继续说道:“我要走了,你在这里等着我,过完年我来接你去七月谷。”许攸努力将眼睛睁开两条缝,嗓子有些哑:“你是要回七月谷过年么?”裴皓商笑着摇头:“不是,我得去一趟南边的松阳城。”“嗯?你去松阳城做什么?”许攸放弃了与困倦一决高下,又把双眼阖了起来。裴皓商答道:“去寻一个人。”许攸翻了翻身,侧卧在床榻上,枕着自己的手臂,面朝着裴皓商:“什么人?很重要么?”“算不上重要,”裴皓商将面具放置在床榻上,指尖在那雕满诡异花纹的面具上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我只在儿时见过他一面,都不知他现在长成了什么模样,只是我师傅留下遗命,叫我找到这么一个人,然后守在他身边护着他。”“为什么要护着他?”“我师傅说,那个人身份特殊,将来会有许多人为了利益而伤害他,所以要我去护着他。”“那人在松阳城么?”“我并不知道他在哪里,只能换着地方慢慢寻找。”“那你知道他的名字么?”“不知,我只知他是我师傅挚友的徒弟。”“你既不知道他的长相,也不知道他的名字,那你要如何寻他?”裴皓商认命似的叹了一口气:“没办法,师命难违,更何况这是我师傅临死前唯一交代我的一件事,就算走遍天涯海角,我也要寻到他。我出谷尚不足一年,已将这大半个中原游了个遍,若是他还活着,我相信再过不久我便会遇上他。”“若是遇上了,你要如何确认他就是你要找的人?”许攸的语速越来越慢,仿佛下一刻他便能睡着。裴皓商神秘一笑:“这个嘛,我自有办法。”只是这事他不能与许攸多说。“若是你能将我也带走就好了。”说到最后,许攸嘴里吐出的几乎只有气息。裴皓商没听清,他让许攸再说一遍,但许攸没理会他,他有些失落:“许大哥,我走了啊。”“走罢,路上小心。”许攸说罢,抓过被子将自己的头给蒙住了。裴皓商轻轻扯了扯他头上那截被子,将他的耳朵露了出来,然后俯下/身凑到他耳畔,轻声道:“许大哥,你在这里好好等着我,若是在我回来之前,你要去往别的地方,好歹给我留个口信,知道了么?”被子里传来一声闷闷的声音:“嗯。”裴皓商话虽说完了,却仍是不愿离去,想了想,他从自己的手腕上解下一条精致纤巧的银链子,从被子里把许攸的手抽了出来,给他系上。那细细的银链上嵌着三粒血红的宝石,那些宝石是用裴皓商的血染就的,每粒只有玉米粒大小。裴皓商给他系上之后,再三检查,确认环扣不会轻易松开才把他的手塞回被子里:“许大哥,你将这银链佩戴在身上,便可抵御世间百毒,日后若非必要,还是不要取下的好。”许攸没出声,但是裹在被子里的身子动了动。裴皓商盯着被中鼓起的一团看了良久,终是起身离开了。顾潇站在顾府大门外,正欲抬脚迈上软轿,动作忽然停了下来:“顾问,许兄可是还在房中歇息?”顾问将掀着轿帘的手放了下来:“许公子一早便用了早饭,现下应当是在后院练剑。”“哦?”顾潇眼底闪过一丝意外之色,“一早就用了早饭了么?难得他今日起得这样早。”顾问双手垂在身侧,将低着的头抬了起来:“听府里的婢女说,昨夜裴公子是在许公子房里歇息的,今儿一早就离开了,想是他吵醒了许公子,许公子便起床了。”两人一起睡了么?顾潇思索片刻,吩咐道,“既然如此,你去将他请来,与我一同去侯府赴宴。”顾问应了声“是”,便匆匆朝府内走去。许攸在院里练剑尚不足半个时辰,身上也只出了一层薄汗,顾问来请他时,他本想拒绝,但一想到出了府,顾潇便管不得他了,说不定可以趁机逃跑,于是换了身干净衣裳便跟着顾问往外走。到了大门,见门外只有一顶轿子,许攸想也不想就走到轿前,一边掀开帘子坐进去,一边道:“走罢。”顾潇目光平静地扫了一眼轿边那匹黑色骏马,那本是他让人准备给许攸骑的,没想到他却问也不问就兀自进了轿子,顾潇微微摇了摇头,挤到了轿子里。许攸见着本就狭窄的轿子里又多了一个人,心下有些不快,脸上也毫不掩饰地表现了出来:“你怎么进来了?旁边不是有一匹马么?”“今日比往日冷了许多,又——”顾潇在轿子里坐定,侧过头看向许攸,忽然止住了话音。许攸见顾潇突然不说话,皱着眉问他:“怎么了?你这样盯着我做什么?”顾潇看着许攸雪白脖颈上那几点绯红的印记,眼神暗了几分:“听顾问说,昨夜你与裴谷主歇在一处?”“是啊,”许攸想了想,避开顾潇的视线,“他昨夜本是来与我辞行的,后来就在我房里睡下了。”“这样么……”顾潇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许攸破皮的下唇,温声道,“近来天气愈发干燥,许兄还需多喝些茶水润润唇喉才是。”“啊?”许攸愣了愣,忽然意识到什么,手指抚上了自己唇上那一处被咬破的地方,勉力挤出一丝笑意来,“是啊,每年冬天,天气都是如此干燥,国都的冬天更甚,只要喝水喝得少了,嘴唇就会干裂出血。”顾潇笑了笑,语气淡然,似是不经意间问出的问题:“许兄与裴谷主是旧识?”若说他们之前并不认识,那怎么刚见面就能共卧一榻?纵是许攸不介意,但裴皓商却决不是这样好相与的人。“不算旧识,只是昨日在街市上见过一面,当时他被歹人纠缠,我只不过顺手帮他解决了麻烦而已。”许攸觉得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没什么可隐瞒的。“被歹人纠缠?”顾潇心下诧异,裴皓商那浑身带毒的人,还能被歹人纠缠?恐怕那些人还没近他的身子,就已经被他的暗器毒死了罢?“是啊,”许攸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