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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天生失去五感其一的话,即便是幻境中也无法恢复,水月君从来都……都化不出逢春的……”我渐渐说不出话来了,只因我想起,水月君幻化不出逢春的味道,是因为他从未品尝过。他的确从未说过,旁的酒他也品尝不出味道来……这么说,难道是最后那盏酒中的灵力……不但将我送入了轮回,还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留下了幻化出幻境的法术么……一只手轻轻按在我的肩膀上,云殊君长舒了口气,道:“所以我想,这大概是他送你的最后一样东西。”我像是失了言语,只是望着眼前的空阔的镜湖,默默地想,今天的阳光未免也太刺眼了。云殊君缓缓扳过我的下颌,抵着我的额头闭上双眸,他的动作温存,微微笑着道:“不管如何,这结果不算坏,不是么?”我望着他,为他将额头散落的一缕发丝缕正,我没有说话,只是凑到他的脸颊边轻轻吻了他一下。我想了想,还是对他道:“何止不坏,你也在,我也在,我的眼睛能看到你,手能触碰到你,这实在是我此生之幸,也是我此生唯一的幸事了。”云殊君笑意更深,温柔道:“我也是。”他笑着笑着,笑容犹在面上,话锋却陡然一转,冷道:“那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无意识间,幻化出来的不是你的孤山,不是栖云山,也不是农舍小镇,而是镜湖啊?”“……啊……“我猛地捂住眼睛,委屈道:“我的眼睛好疼啊……我是不是马上又瞎了?”云殊君轻嗤一声,却当真捧着我的脸仔仔细细地端详了半晌,道:“一时间重见光明有些不适应罢了,方才叫你闭目休息一下,你偏要逞强……你这人……”我睁开右眼,越看他越觉得云殊君真是俊美高洁,虽然现下板着脸,但还是怎么看也看不够。他一掌盖到我脸上,道:“说着眼睛疼还要看?”我抓下他的手指,凑到唇边虔诚吻了一下,问道:“云殊君,还记得在皇家别苑时,你曾对我说,永生很寂寞么?”云殊君满目疑惑,默默的点了点头。“我那时不懂,但是等我恢复了记忆,我便知晓你那时想告诫我什么了。其实我……我自化形以来,没有一天真正快活过,我也不知道为何妖界中,唯一有了这样法力的人是我,也不知为何是我成了仙,但一直以来我都在想,也许这个人本就不该是我,我这样优柔寡断的人拥有了此等法力,本就是一件痛苦的事。”我道:“慕贤、雨燕和越喜是我的好友,我自以为那样做是为了他们好,但是终究害了他们……隋河亦是如此,我做的每一件事,我……自认在那个当下别无更好的选择,我是真的想要保护他们,没想到最后却都落得那样的结局……”“你……”云殊君的目光渐渐柔和下来,轻轻道:“这些不是你的错……”我望着他笑了一下,感觉这个瞬间,这样罪孽深重的自己被赦免了。我接着道:“我想要保护他们啊……不论怎样,既然这个人是我,我便不能败,不能恐惧,也不能逃,受了伤也只能说一句’无妨,没事,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说不出口,我无论如何也不敢告诉他们,其实我怕疼的很,也不敢坦率地说‘哎,我和东玄崇恩斗法的时候,握剑的手都在抖’这种示弱的话,久而久之,我便以为自己也是如此强大了……”云殊君道:“我懂。”他说,他懂,而不是“其实你何必如此”,果然是云殊君啊……我的心也柔软下来,又笑了一下道:“后来我遇到水月君,他……”第一次正经提及到他,万般思绪骤起,然而汇聚到尽头,却只是摇了摇头,一声叹息罢了。我慢慢道:“现在想来,定是他在幻境中感知到了我的软弱,才……才那样做,可是他实在太纯粹了,他不懂尘世间的人向来都是身不由己的,转世后我无数次的想,若是可以重来一次,旁的都绝不后悔,唯独……唯独后悔认识了他,唉,与他第一次相见不是我能控制的,那就第二次罢,若是再让我看到他在孤山凉亭中饮酒,我绝对掉头就跑,跑得越远越好,再也不敢回孤山了,从此生死都与他无关,也免得……免得……”免得被我拖入红尘,平白生了那般执念。“这镜湖,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何会幻化出镜湖,若非要我给个解释,可能这里……不管是否是我自愿的,都曾是我第一次不用逞强,可以放下一切的地方罢……”“不必说了……”云殊君也叹息着抚上我的脸颊,他喃喃道:“我知道你的心意,不必说了……”我郑重地对他道:“云殊君,只有你……只有认识了你之后,我才晓得什么叫真正快活,这世上,我最喜欢你,永生永世不会变。你若是皱一皱眉,我便不知该如何是好了,那时在孤山,我看着你一边哭一边孤零零地离去,我想来想去,也只想着,只要你不难过,我拿什么换都可以……”云殊君眼中波光潋滟,“鹤别……前尘往事不可追,是对是错都已过去了,如今你我俱安好,便足够了,从此我们都不必再提往事了,好不好?”“好。”我缓缓抱住了他,嗅着他的侧颈的清净气息想,我做了那么多错事,伤害了那么多人,从此却有云殊君相伴,我真是这天下最幸运的人了。第七十三章暮春三月,莺飞草长。我负手立在屋脊上,迎着猎猎北风,缓缓捋了一下些许散乱的额发。过了一会儿,我沉声道:“幕贤,我知道你一直恨我,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原谅我了,说起来,我从来未曾好好地同你说一句,对不起。幕贤,那时的我别无选择,我……这样罢,不管怎么算,都是我对你不起,今日不论你如何对我,我都绝不反抗。”我停了停,又凛然道:“来罢,要杀要剐随你,今日之后我若是还活着,我们的旧账一笔勾销,你可愿意再坐下来同我喝杯酒?”说完,我闭上了双眼。而幕贤仍然沉默着,直到一阵锐利的疼痛袭来。我死死咬着牙,强忍着没有出声,那刺入我体内的锐器更深了些,我终于忍不住呻吟了一声,艰难道:“只是这样……就够了么……你不是恨不得杀了我么……”“你俩在作甚呢?”云殊君的声音突然响起,紧接着,我体内的锐器也被拔除掉了。我怔了一会儿,缓缓蹲下来捂着小腿道:“他咬我腿。”云殊君拎起了他抱在怀中,对我道:“我方才叫你同我一起下去,与幕贤堂堂正正地见一面,你偏不肯,可躲到这里不还是被发现了?”我还未答话,幕贤先是冲我大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