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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秋看他终于目光清明了一些,抹了抹嘴边的血。他语气平和道:“醒了?”顿了顿,又说道:“醒了的话,我们就可以好好谈谈了。”沈清秋道:“洛冰河,你实话实说,你究竟修习魔族邪术多久了?”这句话一出来,洛冰河仿佛从窒息的高空,猛地坠入彻骨寒潭,想不清醒都没办法了。他看着沈清秋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一颗心直坠下去。以往沈清秋总会叫他冰河,而不会直接叫名字。他低声道:“师尊,弟子可以解释。”洛冰河虽然还是个少年,可从来都镇定从容、少年老成的时候多,这时居然能见到他脸上浮现慌乱的神色,像急着解释,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堂堂男主,沦落至此,沈清秋简直看不下去,心中不忍,抢着开口呵斥道:“住口!“话音刚落,他自己都觉得没把握好,过于严厉了。洛冰河也似乎被他吓到了,像个被打了一巴掌的孩子,懵懵懂懂,漆黑的眼睛就那么愣愣看着他,果然听话地住口了。沈清秋狠不下心直视他的眼神,干巴巴念着台词:”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两年前。”沈清秋沉默不语。他在想这孩子有问必答,如此诚实,真是被吓坏了。却不知道,洛冰河自动把他的沉默脑补为“很好。你这孽徒,居然瞒我这么久!”沈清秋轻声道:“两年,怪不得能突飞猛进到这种程度,洛冰河你,不愧为洛冰河,果然天赋异禀。”其实,这句真的是纯粹发自内心的感慨,本来嘛,作为男主,他的确是天赋异禀没错……若硬要说有什么意味,那就是羡慕加一丁点点嫉妒的意味。可在洛冰河听来,意义却截然不同。他一下子跪倒在沈清秋面前。沈清秋心内吓CRY。卧槽第一天见你你就要跪我怎么到今天你还要跪我?!男儿膝下有黄金,男主一跪没了命,老夫真的承受不起!他袖子一挥,喝道:“别跪我!”洛冰河被他袖中罡风逼退数步,越发六神无主。自己连对师尊下跪请求原谅的资格也没有了吗?他喃喃道,“可是师尊你说过,人分好歹,魔也分善恶。”我说过吗?沈清秋认真想了想。好像他真的这么说过!现在翻脸不承认,会不会有些太不要脸了啊?“你不是普通魔族。”沈清秋语气平板地叙述道:“你是上古天魔。这一支在人界造就过无数杀戮的族系,一切罪孽都由它们所起,无论如何,也不能和别的魔族相提并论。”亲耳听到沈清秋这么说出来,打碎希望,洛冰河的眼眶红了。他颤声道:“可你说过的。”我说过的话多着呢。我当初还把说要阉了沈清秋的高亮红字刷了几百层楼呢!……一点也不好笑。一向很善于心内吐槽自我调节的沈清秋现在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他只能再次用那个理由给自己洗脑:洛冰河现在所受的苦楚折磨,都是他日后踏于万人之上所必须经历的。沈清秋猛地抬头,捏了个剑诀,将修雅剑召回,倒提在手中。他握着剑的手微微发颤,细微的经脉浮现,隐隐用力。洛冰河不可置信道:“师尊,你当真要杀我?”沈清秋目光直勾勾穿过了他的身影:“我不想杀你。”在洛冰河记忆中,从未见过沈清秋用如此冷漠决绝的表情对着自己。哪怕是当初刚入苍穹山派,不怎么受师尊待见的时候,他看自己的眼神也绝没有这么空洞,仿佛视若无物。他觉得沈清秋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的眼神,和他以往看那些十恶不赦的魔物没有区别,不带一丝温度。沈清秋道:“只是,刚才那人说的不错。人界并非你所能长留之地。你该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去。”他走一步,洛冰河退一步,逼着两人退到了无间深渊之前。一回头,就能看见腾腾的魔气在那道沟壑中翻滚不息,万灵哀嚎,朝上方人界的裂缝伸出千双畸形的手臂,渴求新鲜的血rou。更深的地方,被不祥的黑雾和猩红的诡光遮挡。沈清秋修雅剑斜指深渊之下,道:“你是自己下去,还是要我动手?”其实他很自私地希望洛冰河能自己下去。虽然这样对他而言太过残酷,可总好过被沈清秋亲手打下去。可洛冰河依旧不死心。他怎么也没法相信,对自己那么好的师尊,真的会把他推下去。就算修雅剑刺中了他的胸膛,他也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沈清秋没想刺中他的。真的。他只是想挥挥剑吓吓他,洛冰河为了躲开,往后一退,自然就掉下去了。可他没料到洛冰河就那么沉默地站在那里,正面受了这一剑。死了。本来只是踹下去,现在又多了一剑之仇!洛冰河反手握住剑锋,但没用力,只是轻轻握住,就是说沈清秋如果想用力,修雅剑就可以继续刺进去,直到穿透他的胸膛。洛冰河喉咙轻轻颤动,一言不发。明明剑尖还没刺中心脏,沈清秋却仿佛感受到那阵跳动从剑身波及到手背,整条手臂,直到他自己的心脏。沈清秋猛地拔剑抽回。因为他的动作,洛冰河身形晃了晃,很快就稳住了。见沈清秋没有痛下杀手,他原本黯淡下来的眼睛隐隐又有亮光闪现,就像焚烧过后灰烬中垂死挣扎的星火。而沈清秋接下来,就要用最后一击,把他眼里这最后一丝余光生生掐灭。他知道洛冰河绝对不会反击。他更知道,他恐怕永远都要忘不了洛冰河下坠时绝望的眼神了。一掌拍落!等到苍穹山派、幻花宫、天一观等清理完魔物的掌门及修士们赶到现场时,无间深渊撕裂处的空间早已闭合。沈清秋已经把晕倒在地所有人的伤口都处理稳妥了(除了装晕死的尚清华)。他自己一身的伤却没怎么理会,衣衫上血迹斑斑,面无表情,脸色苍白,看起来着实狼狈。岳清源上前探他脉相,眉头直皱,责备数句,让专业的木清芳过来察看。各派在地上横七竖八的人里各找自家,认领然后抬走,进一步救治。柳清歌忽然发觉少了一人,问道:“你那徒弟呢?”沈清秋没有回答,捡起地上断为数截的一把长剑碎片。清静峰的弟子们匆匆赶到,为首的明帆眼尖,看了把那剑,支支吾吾道:“师尊,那把剑不是……”当初,他对这把万剑峰上的正阳剑可是心心念念,想了多少年,被洛冰河拔出后嫉妒得烧心烧肝,诅咒了无数个夜晚辗转反侧,自然不会认错。宁婴婴忽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