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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为止,就从未有外人去过越驰的家。即便是越霖与他的姨妈,都不怎么去,去的话还得先去问越驰,大多数情况越驰都是拒绝的。司机对时小慢佩服不已,时小慢自己倒是颤抖不已。他不会说话,也有些社交障碍,自然时小慢不懂这么时髦的词。他最怕去别人的家,从前借钱留下的阴影,现下还要去越驰的家,叫他如何不怕。况且这又是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他第一次来上海,这几天唯一认得的路也就是医院门口那条东西向的路。这会儿坐在车中,七转八转,完全不知自己到了哪里,眼中只看得到各式公路与高楼、灯光。更叫他害怕的是,这一路再没有人说话。他已经没处再缩,却还是尽力在缩。车子也终于慢慢停下来。越驰平常就住在市中心,工作起来也方便,他住的地方是个三百多平的大平层。时小慢跟着他上楼,到门口,甚至不敢进去。早有人上前来接越驰的大衣与包,看到时小慢,也不多话,只笑着拿拖鞋给他,请他换鞋。时小慢手扶墙,腿还是有些软。越驰回头瞥他一眼,不自觉便暗含不满与警告,时小慢抖着抖着,还是换了鞋。如今是冬天,他穿的单鞋,袜子也是薄的,脚丫子其实是冻着的,只是他也冻习惯了。这下他换了鞋,伸进暖融融的拖鞋中,脚丫子瞬间便是一暖,他的脸色也稍缓。他提着自己的鞋,正要归到鞋柜里,越驰家的佣人抢过他的鞋:“我来,您请进去吧。”时小慢又咽了口唾沫,只好僵硬地往前走,却又不知该如何走。越驰早已洗了手,从接连洗手间的走廊出来,边解着自己的袖扣,边漫不经心地看了他眼,说道:“去洗手。”“是……”时小慢还顿在原地,显然是不知道该怎么走。越驰指了指身后:“去。”时小慢硬着头皮往里走,又有一个佣人出来,笑道:“您请过来。”时小慢顿时就更晕了,这些人穿着一样的衣裳,即便是时小慢也看得出来她们是做什么的,这让时小慢更紧张。他见过的最有钱的有钱人,家中也不过住一个别墅罢了,听闻家中有个做饭与洗衣的保姆。这会儿,他都见过三个不一样的人了。更何况越驰家中的装修格外精巧,简洁而又隐有奢侈。时小慢是从心底深处惧怕有钱人,腿还有些抖,跟着越驰家佣人去洗了个手,又接过人家手中的热毛巾擦了手。那位佣人这才将时小慢带到餐厅,里面很大很漂亮,倒没有闪瞎时小慢的眼。毕竟时小慢都没敢抬头看。越驰说了吃饭,就是吃饭。他坐在首座等时小慢,见人慢吞吞地过来,却又不敢抬头看他,不禁就道:“抬头。”时小慢顿了顿,抬头看他,满脸可怜兮兮。越驰一边暗道没出息,一边又指自己身边:“坐在这。”时小慢原本是想离他远远的,听到这话,只好老老实实地坐到他旁边。也很显然,离越驰这样近,反叫他越发怕,脸上更是可怜。越驰也不知什么心理在作祟,看到时小慢怕他怕成这样,他既气,却又觉得很有趣。他又故意将自己面前已盛好的一碗鸡粥推到时小慢跟前:“吃。”“……”时小慢缓慢抬头看他,小声道,“我吃过了……”“吃。”时小慢只好低头吃,整张脸恨不得就立刻埋到粥碗里。越驰接过新盛好的一碗粥,看到他这副模样,竟然诡异地觉着有些下饭。时小慢吓得瑟瑟发抖,他倒是胃口很好地连吃了两碗。添到第三碗时,他看向依然埋在粥碗里的时小慢,问道:“不喜欢?”“不,不——”时小慢赶紧抬头,表示自己没有不喜欢。他有些过急,一抬头,手又连着摆,他身上的棉袄有些宽大,袖子也有些大。这么一摆,他直接将碗给带翻过来,满碗的粥全都洒在他的前襟上。他不禁傻眼,低头看自己的衣裳,再看顺着自己的腿给落到地上碎了的粥碗。他脸上一副吓得快要哭的表情,立即站起来,又是道歉地说“对不起”,又是直接弯腰跪到地上去捡地上的碎片,还想用手去捧那些粥。越驰放下瓷勺,看了眼闻音而来的佣人,她们赶紧来处理。其中一人还笑着将时小慢扶起来,笑道:“没事的,我们来。”时小慢吓得直发软,还真的被人家给轻轻松松地扶了起来。他脸上是害怕、自责与迷茫,还想上去帮忙,却又不知如何帮。越驰家地板一看都很贵的样子,他甚至怕自己动作重了,再弄坏更多人家的东西。越驰起身,叫他:“去换身衣裳。”时小慢回身看他,见他不吃了,难过道:“对不起,对不起,打扰您吃饭,对不起……”越驰微微歪头,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我很有些不懂,我很怕人?”明明他对时小慢已经释放很多善意了。他哪里知道,他的那些善意于本就木讷的时小慢而言,真是一点儿接受的能力也没有。越驰的确很吓人,可时小慢又不敢说,他只能更加羞愧地说:“不,不是……”“那你为何怕我怕成这样?”“我,我……”时小慢“我”了半天,“我”不出一个字。越驰不知时小慢的成长经历,也没叫人去调查他,自然不知道他的性子为何弱成这样。他指了个人,叫她带时小慢去洗个澡,换身衣裳。时小慢还想拒绝,越驰看他一眼,他就腿软地跟着走了。餐厅内打扫干净,越驰被问是否还要吃,他摇了摇头,晚上吃太多本就不太好。时小慢怕他怕成这幅德行,他还是叫人时小慢回医院罢了,本也没打算真对时小慢如何。将人带回来就是忽然而起的兴致,越驰自己也觉着奇怪呢,就将人给带了回来。怕是车外那幕叫他看得心中太满意。时小慢眼中的真诚很多,追着他的车子跑时,给他一种,他的确是被追逐的错觉。虽说只是为了还卡给他。说来可笑,越驰自己也不愿承认,自小到大,身边几乎都是追随他的人。可又有几个是看在他这个人的份上追随他?又有几个真能这样,跑到人都快脱力了,还要追着他跑?他自嘲一笑,抛开这些可笑的想法,坐到客厅的沙发里找了本书随意翻看。没等太久,时小慢便出来了。越驰抬头一看,眼睛又是一眯。越驰的家中,自然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