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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四叔的话,天气虽日渐寒凉,侄儿外出不多,室内又生有火炕,倒是没冷着……”纪仁德开始引导话题,聊着家党。他一边说话,一边观察纪居昕,越看他越觉得像个孩子。纪居昕眼眸清澈稚气未脱,说话间充满对亲人的孺慕,纯真无害,大约冬天在室内养的时间多,他肤色白皙润泽如玉,乖巧的样子很给人一种安静贴心的感觉。这样的孩子,不可能有太过黑暗深切的心机。纪仁德这般想着,感觉寒暄差不多了,开始慢慢试探,“冬月祭那日你也去了,怎么之前没与四叔说一声?四叔见到你时甚是惊讶,要知道冬月祭人多事多,哪里照顾不到,就会非常容易出事,你年纪小,四叔很不放心。”纪居昕立刻做愧疚状,“害四叔担心,是侄儿不是。侄儿初到京城,并不知冬月祭如此盛大,还以为只是个好玩的祭典,因此在安王世子问有何要求时,便说想去玩玩……”说到这里他忧心冲冲,“侄儿如此行事不当,是不是应与安王世子道个歉才好?”他这个名额得自安王世子刘昔,稍有关系的人都能查出来,纪仁德不可能不知道,会有此问,便是试探。纪居昕开始觉得今日会面并不寻常,纪仁德大概……另有目的。他悄悄捏了拳头,提高警惕。“哦?昕哥儿认识安王世子,怎么四叔竟不知?”纪仁德微微笑着,眉目温雅,气势温和,极像让人愿意去亲近的长者。纪居昕垂了头,像是有些不好意思,“那日在雅清阁,归平伯府的嫡小少爷吴知远与侄儿有些误会,言词比较……激烈,正好安王世子经过,好奇招侄儿去问了两句。大约那样高贵的人觉得就算问句话也得给点赏赐才合适,世子问侄儿想要什么……侄儿便……侄儿过后也觉后悔,不知如何弥补,想问四叔讨个主意。”纪仁德脸上笑容仍然亲切温雅,话意却相当敷衍,“皇家宗室身份贵重,你有一两处失仪,他们并不会在意,你无需多想。”“那归平伯府呢?姑母过的如何,四叔可去看过?侄儿观吴知远性子极不好相处,不知姑母在吴家可有受委屈?”纪居昕见纪仁德意欲说话,提前说了一堆,故意打断他的节奏。“你姑母?”纪仁德面色不变,一如既往地平和,捧着茶盅的手却顿了顿,“我自是去看过的,但姑娘出了嫁,很多事与以往不同,你姑母并未向家里求助,应是过的不错,你也少去打扰,不要给你姑母添麻烦。”他话音虽尽量低柔,纪居昕仍然听出了些许冷淡。归平伯府纪仁德大概是去过的,纪妍大概也是看过的,但他的目的,一定不是为给纪妍撑腰,很有可能是想建立扩大自己的人脉圈子,以期守望相助。他会如此冷淡,是归平伯府没给他面子?还是纪妍没帮他使劲?不管哪样,他与归平伯府并无利益牵扯,是一定的。纪居昕长长睫羽垂下,掩住漆黑双眸内的肯定。“外面随你过来之人……我若没看错,是卫将军副将吧,”纪仁德亲自拈了块酥点,递于纪居昕盘上,漫不经心问了一句,“你与卫将军,交情极好?”“多谢四叔,”纪居昕执箸用着酥点,非常自然地避重就轻道,“在阳青游学时,卫将军救了侄儿,侄儿便认识卫将军了,当时四叔不是也在?您忘记了?”纪居昕忽闪着大眼睛反问纪仁德,一脸不知世事的天真。☆、第169章卫家“四叔当然……没忘。”纪仁德视线在纪居昕脸上停顿了一瞬,“我记得那日还有夏徐两位少爷在,之后两位少爷还帮卫将军擅后,他们与卫将军是否熟——”“我就知道四叔是为了救侄儿去的!”纪居昕小手激动地拍了下桌子,清澈大眼睛弯弯,满含欣喜,“历经危险侄儿真是怕极了,见到四叔时喜不自胜,偏四叔内敛,不肯承认担心我去救我!”面对这样一双清澈纯净的眼睛……纪仁德眼皮微阖,“四叔自然是听说你遇险才去的,四叔想亲手救你,但你能早一点虎口脱脸,四叔也是高兴的。”“嗯嗯谢谢四叔!”纪居昕面颊微微泛红,“我知道四叔对我好。”屋角有微风拂过,垂在西侧的珠帘发出浅浅清脆响声,十分动听。纪仁德浅浅叹息一声,“我记得你回大宅,是两年前?我这些年都在京城,家里很多事不甚清楚,不知你在乡下庄子那么久,真是枉为长辈。我曾听闻你在庄子过的并不好,可有此事?”纪居昕神色瞬间落寞,脸上却好强地挂着笑,摇了摇头,“其实不苦的,庄子上有吃有穿,侄儿过的很好。就是逢年过节别家都团圆,自己一人冷清了点。”“真是好孩子。”纪仁德微笑赞扬地看向纪居昕,“上天会护佑你,你看,咱们这不团圆了?那些年我们对你疏于关心,你身体如何?我听闻你大病几次,曾被道士和尚救过?道士和尚中有大智者,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你可有把握机会?”纪仁德话语悠悠,字字关切,纪居昕却明白,这是纪仁德已对他起疑,想看看他是不是藏拙骗人,是不是有老师。他眸光落在面前的素白瓷官窑茶盅上,面露惋惜之色,“我那时年幼无知,看来应是错过了很多……不过我记得救过我的寺庙,四叔不妨派人去打听打听,若能有此等智者,请教一番也是极好的!”纪居昕眼巴巴看向纪仁德,纪仁德没有说话。他当然会去,事实上他早已派人去了,不过看纪居昕坦荡肯切的样子……怕是不会有什么结果了。他这侄儿,或许与他一样,长于读书科考,以前没机会读书,自是没显出来,只要给机会,就会展露头角,之前大概真的没人教。“之前你提及姑母,四叔要说说你。前些日子雅清阁之事,四叔听说了,你有些地方做的不好。”纪仁德正色看向纪居昕,“外人态度再不善,我纪家人也不能失了风骨,光天化日之下与人口角之争,听着就不光明,你当注意言行。”纪居昕垂头,讷讷应了声,“四叔说的是。”“另外这卫将军……”纪仁德修长指节在桌上轻轻敲了敲,“虽沙场争霸功绩无两,但私德有些不修,你当避嫌。”“私德不修?卫将军?”纪居昕嘴巴张圆,一脸不敢相信。“他叛逆无礼,与家族不亲,血亲亦敢斩杀,实是凶悍,太过接近或有性命之忧。”“家族不亲?斩杀血亲?”纪居昕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