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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寥,仿佛被这繁华世界隔离在外,孤身踽踽独行。在灼灼灯火中,他无法看见黎民百姓是否辛苦,他甚至看不见他想看见的人。每每想起那个人,就觉得太想念那个人了。三年未见,是否安好?当年他出宫建府,而那人则离京远赴北境,夙守疆界,与连年进犯的北夷人征战无数次,骁勇善战,由副营尉一步步擢升为校尉。雷童赶忙追过来,见他左顾右盼。“少爷,怎么了?”“我刚刚好像看见贺九了,你有看见吗?”宋琅问他。“贺校尉?”雷童疑惑,抬高脖子扫视四周,没看见主子说的人,倒是看见另外三个熟识,低声道:“主子,宫里来人了,应该是来找您。”宋琅转头望去,那三人同时发现他,其中二人粗鲁推开身前的人群,朝他们快速走来,中间那人是皇帝寝宫的一个大太监,神色带着仓皇的恭敬揖道:“五少爷,请您快随老奴回去。”宋琅脸色一变。“父亲怎么了?”大太监揖得更深。“老奴不敢说。”宋琅心下大惊,扭头又慌又急的往皇宫方向跑,因而没注意到大太监身旁二人并非宫廷侍卫,大太监长长的一声喟叹,淹没在震天价响的炮竹声中。唉,宫中骤起异动,怕是要风云变色了。02当今帝后情深,五年前皇后薨逝,皇帝十分哀恸,自此后身体状况一年不如一年,除了年事渐高,旧疾复发,再加上惙怛伤悴,积劳成疾,渐成沉疴久治不愈。直至半年多前,一场暑热终于击垮了他,辗转病榻,仍坚持十日一次勉强上大朝会,平时的小朝会交由嫡皇长子宋珑、二皇子宋璋共同掌朝摄政,三皇子宋瑞和四皇子宋琥辅助协理,唯五皇子宋琅因年纪未及弱冠,不需与兄长们一起cao持政务,这也是皇帝偏宠于他,不欲使他卷入朝堂的权力斗争。表面上四位皇子看似兄友弟恭,同心协力的打理朝政,暗地里却拉帮结派各拥势力,对储君之位明争暗斗,尔虞我诈的手段不断。顺安皇帝在位二十九年,即使嫡皇长子已三十一岁,可仍未册立太子,大绍朝不以嫡庶长幼论储君,而是由当朝帝王选择,皇子皆可各凭才能竞逐东宫。正因为如此,每朝每代难免出现龙子夺嫡的情况,如今皇帝病重,谁能成为储君,谁就能稳稳继承皇统,掌握天下。话说回来,宋琅匆匆返回皇宫,今夜民间虽然解了宵禁,但正阳门依旧按时关闭落锁,他只能从玄武门进入。玄武门外异于往常,多了三列重兵把守,兵将手持枪戟,全副武装,呈现严阵以待的态势。以往宋琅进宫均畅行无阻,腰牌都不必拿出来,看脸就能来去自如,今晚守门卫士却坚持要看腰牌确认身分,才放他入宫。守门卫士十分面生,宋琅从未在宫中见过他,虽生出一丝疑惑,不过此时心急如焚,只想赶快去看看皇帝,无心多加询问。甫一踏入,身后的铜铁高门立即沉沉关上,走过墙廊,宫殿前庭布满士兵,火炬连绵,屋簷积雪因高热的温度溶化成雨,滴滴答答地落在地面上,空气中混杂着火与血腥的气味。宫中有变!他的眼神不由一凛,往紫云殿疾奔,尽管一路畅通无碍,众多武装士兵令他心寒如冰,想来皇宫已被人把持了。果不期然,紫云殿被一层层士兵团团包围,血腥味浓烈,数不清的火炬亮如白昼。地面上,溶化的雪水与鲜血混搅成半凝固的血泥浆,无数血脚印凌乱重叠,叫人惊心动魄,沿着殿前御道与台阶延伸而上,侵入敞开的宫殿内,不难想像稍早前的恶斗与杀戳如何惨烈。宋琅呼吸一窒,忽想起父亲叫他去外头走走,想必已知有人欲于今晚围宫。至于是何人因何事起事,不难猜测,龙子夺嫡抢班争权之事,历史中还有少的么?民间百姓阖家欢庆团圆,皇室天家却手足相残,血流成河,震天炮仗声掩盖了阵阵杀伐声,宫外人只闻喧腾欢笑,哪听得宫内人凄厉哀号。“五殿下!”跪在台阶下的王太傅向他哭喊。“二皇子和四皇子联手逼宫,老臣不愿助纣为虐啊!”王太傅是翰林大学士兼师保,为皇家子弟讲学,为人严肃拘谨,一板一眼刚正不阿,连皇子都敢打板子,宋琅小时候有阵子特别顽劣,手心没少挨他戒尺,一见他就怵,可心里十分敬重他,尊他一声老师。眼下敬重的老师被迫跪在血雪中,宋琅不禁怒火涛天。“闭嘴!”一名戎装大汉抬脚踢翻王太傅。“你这老头胡说什么,明明是大皇子逼宫,二皇子和四皇子前来救驾!”发须花白的老人家禁不住重踢,倒地不起。宋琅怒极冲过去,一脚踹在大汉胸口上,将人踹飞出去,大声喝骂道:“你是个什么狗东西,竟敢伤朝廷大员!”大汉扑跌在地,吐出一大口血来,眼露忿色却不敢反抗,毕竟宋琅是皇子,即使主子成事,可若伤了五皇子,怕也吃不了好果子。“老师,快请起。”宋琅将王太傅从地上扶起。王太傅老泪纵横道:“殿下,不用管老臣了,您快进去,千万不能让二皇子逼宫成功,否则国祸将临。”“吾知晓了。”宋琅肃然颔首,转身从一名士兵手中夺下一把剑,提剑踏上染血阶梯,足尖点过凝固的血脚印飞步入殿。//////03殿中宫灯明亮,宫人伏跪满地瑟瑟发抖,几个老太监的怀中护着几个孩子,竟是幼小的皇孙和皇外孙们。“小叔叔!”一名十来岁的孩子扑过来抱住他,惊恐哽咽:“父王带我来看皇爷爷……二皇叔和四皇叔突然带兵过来……他们……杀死了好多人……”孩子满面骇怕,他是宋珑的嫡长子,是天家嫡长孙,到底年纪尚小,哪曾见过真正的血影刀光,必定吓坏了。“小叔叔……小舅舅……”其他三个幼子纷纷跑过来抱着他的腿呜呜大哭,最小的才三岁,是二公主所生的皇外孙,个个哭花了小脸。宋琅心疼地摸摸他们的头,温声哄道:“不怕不怕,别哭了,小叔叔这就进去看看,澈儿,你是大阿哥,要保护弟弟们,知道不?”“好,我知道。”宋澈用袖子用力抹抹脸,露出倔强的神情。“小叔叔小心。”宋琅再摸摸他的头表示鼓励,对皇帝的近侍老太监说:“石公公,请你务必护好皇孙们,莫让人伤了。”石公公万分激动道:“殿下,老奴就算豁出老命,必保小主子们半根毫毛不损。”宋琅点点头,再给尾随他的雷童一个眼神,雷童会意领命,留下来保护皇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