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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由于他是外国人容貌,更多人叫他作「鬼仔东」。[1]和字军的故事,请看我的短篇。[2]四二六:即双花红棍,三合会黑话,指头号打手。[3]龙头:三合会黑话,指头领。[4]揸数:三合会黑话,指账房。[5]打交:粤语,即打架。[6]多多射住:粤语,即多多关照。第二十八章三星聚首在乔卫东被释放前,王丽军大病一场。送到圣玛丽安一看,医生说他酗酒同埋吸烟、拍戏晨昏颠倒,心理压力太大,又有滥用激素史,导致身体透支。好在年纪还小,赶紧保养身体,还能救回来。王丽军倒下得突然,幸好这时已经拍完,他便被接回金宅,就此缠绵病榻,从一九八八一直病到了一九**。医生给他开了不少药,每天高高挂着,退烧的、保肝的、解毒的、利尿的、尿利得太多负责控制尿量的,总之,数味猛药下遍,王丽军总算在新年一月有了好转。王丽军醒的时候,钟卫红坐在床边,她拿着遥控器,正不停调台。听见声音,她转头乜了一眼,说:“醒啦?旁边有水,自己喝。”王丽军转头,看见床头柜上水瓶水杯,便伸手去够,手刚伸出去,他又被自己的手吓一跳——五根手指很长,一挣就筋骨毕露,只有一层洁白的皮包在上面。钟卫红放下遥控器,电视停在了无线台,屏幕上在放新年特辑。此时一个靓仔在舞台上正献唱,他二十来岁,官仔骨骨,正是金如霖原本想捧的广东小孩。王丽军握着水杯,怔怔望向电视,卧床已久,他的神智还不大清明。钟卫红用遥控器指着电视,转头对他说:“如果你没生病,这首,该是你唱。你要是再不好,就不止是歌了,我怕连戏都能让他抢了。”这句话很有激将之效,王丽军读出其中险恶,虚荣心排山倒海地膨胀起来,他的神智拼命乱撞,想要去寻找一个突破口。终于,他拾起荒废许久的语言能力,反驳道:“放屁!他能打吗?就一绣花枕头,我tui。”钟卫红哈哈笑,自打乔卫东出事,王丽军颓了很久,这是他近来第一次这么有战斗精神。她又说:“就是。我听过老金打电话,他说,那人气象太小,又不会打,最多演爱情片,比你差远了,他现在一心捧你。”王丽军作悲愤状,拿水杯的手竟也狂抖。就在这时,广东小孩唱毕一曲,他抓住话筒,顶着一张五颜六色的小脸,喜气洋洋道:“多谢多谢,唔该晒!恭贺新禧!祝各位观众新嘅一年里财源广进!天天快乐!”王丽军怒不可遏,他拼命挣起,半个身子探出床外,又抓起拖鞋,用力一丢,拖鞋啪地一声飞到小孩脸上,仿佛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接着王丽军又和钟卫红一起说了电视上许多人的坏话,见到长相稍差的就骂丑人多作怪,长相好的则批评那人败絮其中,最后他俩达成共识,除了本屋子里住的人,其余闲杂人等全是废柴,王丽军心里这才慢慢舒服起来。两人口水飞舞时,王丽军举起水杯,看见杯壁上反映的一张脸,洁白如月,没有一点瑕疵,就连那个红痘,也消失不见踪影,他的一颗心瞬间舒展,软软地摊平了。王丽军抬起眼,看见钟卫红侃侃而谈,忽然觉得很梦幻,他知道,在他病倒期间,钟卫红经常来看他,他不明白,她明明心地很好,为什么平时总装得唯利是图,浑身是刺——-王丽军转念一想,得了,也不知道自己平时是个什么贱样儿,没资格去评判人家。前两天他病重时,听说乔卫东的案子终审,改判无罪,他病登时好了一半,今天又看见面容不改,另一半基本也好了。眼下他心情相当轻松,准备对钟卫红也说两句恭维话,大家一起快乐快乐。于是他说:“小红,你最近是不是瘦了?”钟卫红停下批斗的嘴,往身上望望,诧异道:“嗯?没有哇?——哦,我把隆胸假体取了。”王丽军顿时吓得缩起脖子,结结巴巴道:“隆、隆胸?”钟卫红皱皱鼻子:“有什么可稀奇的?”王丽军试探着问:“你——你什么时候隆的?”钟卫红眼望上天,回想一下,说:“拍戏之前吧,老金说我穿泳衣都没料,隆个胸会好点儿。”王丽军想笑,但憋了回去,又问:“那怎么又取出来了?”钟卫红翻个白眼:“你丫还好意思问?上次走红毯你害我摔跤,把盐水袋摔破了,没法儿,只能取出来。算了,我看这破技术也不成熟,以后再做吧。”王丽军实在憋不住了,他伸手捂住嘴,浑身发抖,无声地笑。钟卫红见他笑自己,心里也烦,她念叨一句粗口,弯腰捡起地上拖鞋就是一个发射。王丽军双手捉住空中飞来的拖鞋,他倒回被子里,终于笑出了声。半小时后,王丽军体力不支,靠在床头睡着了,钟卫红气累,也终于趴在床沿入睡,她不敢离开,因为王丽军需要人看护。当然了,随便一个帮佣都能来照顾他,钟卫红只是为留下找个理由而已。她心硬成性,偶尔心软,自己都不大适应。又是半个小时,乔卫东回来了。他拖着班房里用的家当,脚步有些沉重。被羁押的这段日子,他总怕王丽军被寻仇,金如霖讲的什么都不算数,他非要亲眼看见家里人安安稳稳的才好。等到终于回了家,看到两人安好地睡着,乔卫东心里一下就踏实了。此时乔卫东心安下来,终于感到身心俱疲,更何况眼前摆了一张柔软大床。于是他走上前去,一下趴倒在床,床的舒适让他呻吟一声,他脸埋在被里,眼睛忽闪两下,很快就睡了过去。王丽军中途醒了一次,迷迷糊糊看见乔卫东趴在身边,看得出他太累了,只有上半身在床上,腿甚至还跪在床外边,而他的脑袋拱在王丽军腰际,毛茸茸热乎乎,呼吸轻柔平缓。王丽军阖上眼,他暂时不去想有关江湖的一切事,他只是伸出手来,轻轻抚摸一下乔卫东的头。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这人在他心里占据的位置不多,乔卫东就像一只小脚趾,小脚趾虽然总跟着人,却又离身体很远,不常得到呵护,轻易就被忘记。除非某一天,小脚趾受伤了,这时候,人才会突然感到痛彻心扉。王丽军张开手指,试探着去描画对方的脑袋,在他掌下,乔卫东的血脉在突突搏动,默默地,很有力。在王丽军严重以自我为中心的人生中,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另一条生命的力量——那种强壮的,万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