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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的流逝,少年走神的次数愈发地多了起来,有时盯着屏风角落里切玉山庄的大雁徽记就看得出了神,偏偏被撞破了还要矢口否认。此时他就又不知不觉地走了神,手中的瓷匙无意识磕上碗沿,“叮”的一声脆响。闻声,芄兰与柏舟都抬眼望来,赶忙被他浑若无事地敷衍过去:“手滑了一下,抱歉。”“小心烫了手。”芄兰哪里看不出来,却也不想管得太过,微一摇头就移开了视线。倒是谢玖有些尴尬,食之无味地又吃了几勺,干脆搁下了,问他:“二哥昨日去了景城里……可是之后有什么打算?”“原本还欠了些头绪,现下倒是有了。”想着临行前钟誉所托,芄兰第二日就同柏舟去了景城中的松涧书院,将书信交予那位云夫子。出乎意料地,当云夫子读完信后,竟含笑打量他几眼,捋着胡子问:“范公子?”“正是在下。”“不必拘礼,益之说来也是我的半个学生。”云夫子唤僮儿上了茶,手里还拿着那封书信,向芄兰解释道,“他在信里说,你想在景城找个营生,拜托我帮忙看看可有哪户人家需要先生的。不过说来也巧,城东王家原先的那位家塾先生前阵子回乡了,他家里总共三位小公子,不知范公子可想一试?”“所以,等过了年,便要去王家了。”芄兰一面说,一面伸手示意谢玖递过手中瓷碗,再为他添上半碗。谢玖接了粥,却只是盯着,半晌才突然开口,道:“再过些日子,我也打算回京中了。”“二皇子御前失仪,触怒圣上,一群人最近都失了依持,谢子圭也终于撤回了他各处的暗探,在京里夹紧尾巴做人了。”说到这里,谢玖冷笑一声,碗沿上的手指无意识地扣紧,“储君迟迟未立,胜负还未可知。”“凡事小心。”他也就点头,嘱咐似的对谢玖说。吃完粥谢玖便回了房,芄兰被柏舟拽着出门散步透气,结果还没走出两步就看见郝秋平迎面走入,看见他二人,忽地就折下了一旁的枯枝,摆了个起手式后猛地朝他二人攻来!“郝前辈!”柏舟大惊之下倒也没失了分寸,左手拽了芄兰往后,右手则猛地抽出了尧城后就从未离身的刀。两相交击,俱是一震。而那树枝被灌注了真气,被柏舟一刀封住居然并未折断,仅是留下一道印痕。“看你能接几招!”明白对方是来试自己的刀法,柏舟不敢有丝毫大意,左足斜踏,身体亦随之倾斜,躲开斜里劈来的一招的同时挺刀刺出,直取下盘。而郝秋平只是“嘿”地一笑,也不知步法如何变幻,眨眼间竟然已绕至柏舟身后,只听得破空锐声,那树枝已直直向他后心刺来!柏舟亦是以那套步法为凭,转身腾挪,堪堪避开那击。可郝秋平的身形比他更快上数倍,还未等将刀递出,颈间已是一凉,低头就能看见树枝点在自己喉头,竟是在三招内就一败涂地:“晚辈输了。”“哈哈,不容易,不容易。”郝秋平却是颇为开怀,随手掷了那树枝,笑着拍他的肩膀,“我就直问了,你可愿意做我的弟子?不过——”话锋一转,目光有意无意瞥过一旁芄兰身影,这才续道:“初入切玉山庄学艺者,非入门试炼通过或自行放弃,皆不可自行出庄。以往弟子们通过试炼所需的时日,少则数月,多则数年,不尽相同。我给你七天时间,自明天起,你什么时候想好了,便到山庄后的山溪旁寻我吧。但是,老头子如果钓上了鱼,可就不一定会在那里守着了。”郝秋平说完便离去,而一直在院角沉默不语的芄兰却无声靠近,拽了还愣在原地的柏舟就往庄后的方向走。“青莞?”“他给了你七日时间考虑。”芄兰脚步不停,语调因为动作显得略有些急促,“可他又说,若钓到鱼,就不会再等——”他们所住的院落原本就偏僻,片刻就绕到了郝秋平所说的溪边,只见溪水清澈,腊月里也并未结冰,只是水量明显有些干涸,偶尔可见一两尾鱼游过。“由此可见,此事也算是个小小试炼。你若是明日一早便去寻他,太显草率;若拖的久了,又难保他觉得你优柔寡断,以鱼为借口,不再等你。”芄兰依次分析着,末了偏头看他一眼,意有所指地笑问,“你打算怎么做呢,柏舟少侠?”——有什么办法,可以让郝秋平在自己下定决心之前都钓不到鱼?柏舟目光牢牢锁在溪面之上,俄而逆流往上,最终停驻在数丈外一个略有些隐蔽的弯道处:“……在那里?”“那等下就回来动手吧。”芄兰见他领悟,也就不再多说,转身就往来时路上折返——却猛地被柏舟揽住肩膀顺势一拽,满满当当被拥在怀中。野外寒冷,贴上来的面颊却是暖的,即便闭上眼也能清楚感知的存在。柏舟几乎是急切地吻住他,纠缠着,吸吮着,索取着,最终放开时芄兰唇上已是艳红一片,泛着湿润水光。“青莞。”柏舟双臂还保持着拥住芄兰的动作,低下头时眼眸里映出他的影子:“两年。两年之内,我一定通过试炼。”“那你的意思是,如果两年你还不能成功出庄,我另觅新欢也是无妨了?”芄兰闻言挑眉,在看见柏舟陡然僵住的脸色时才不可抑制地笑出声来,“傻子,骗你的。”林间寂寂,连溪流亦是趋于无声。芄兰将手按住柏舟的,一字一句说得郑重:“欲速则不达——无论如何,我会等你。”尾声除夕年夜饭的时候,切玉山庄某个院子里的弟子们多了一项新的谈资:他们那位行事奇特,不是把自己关在院子里就是跑得没影子的师父,居然又收到了一名弟子。笑人的是,明明是一早就看上的人,居然还非要设了个套子想让人家往里钻,结果被反将了一军,差点拉不下那张老脸。“孙师弟好奇,就整天蹲在附近等。师父真的是每天坐在那里钓鱼钓一天,可是根本就没有鱼上钩!到了第五天的时候人总算来了,结果师父立马拍拍裤子,指着身旁的桶说:‘真是不巧,老头子我刚好钓着了一条鱼——’”“这,后来呢?”“后来?”这名弟子多喝了几碗酒,又被室内围放的火盆烤得浑身舒畅,全然没意识到门外潜伏着的危险,一拍大腿,继续兴高采烈地说,“孙师弟就听见咱们这位小师弟走了过去,把鱼抓起来看了看,然后问师父,前辈,你用的什么钓钩,这鱼的嘴怎么没破啊?”“哈哈哈哈哈哈……”一群人笑做了一团,其中有个脑子还算清醒的,麻着舌头发问:“可是他怎么就能在之前就断定那条鱼有古怪?”“哎,所以才叫自己栽了嘛。孙师弟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