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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醒了?”明镜的目光很快便垂了下去,又看向别处,“我去找些东西吃,你别乱跑。”长卿点了点头,她自然知道,明镜不想她被徐家的人发现,以免惹来淮南王的人…明镜悄声翻出了院子,剩下长卿独自一人,她才有些后怕起来。寻芳园里已经荒废了许久了,院子里都起了杂草。这小堂里的东西也多老旧了,地上卷着泥土,靠着门边的地方,还被雨水打得湿湿的…长卿窝着角落里,不太敢动。却忽的听得旁边的屋子里,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像是咯吱咯吱摇晃着的旧木头,夜里不敢仔细听,白日里听清楚了,好像真如明镜所说的,是什么小兽…她从墙角爬了起来,寻着那处声音绕去了一旁的小屋。小屋子不大,里头还摆着一张旧床榻。一角的摇椅明明空空荡荡的,却正在摇晃…长卿背后起了几丝寒意,想起来这寻芳园里出过的那件事儿。十三岁那年阿娘带着她回来杭州省亲,原是住着外祖母的寿松园里的。外祖母姓温,性子文文淡淡,阿娘是外祖母唯一的女儿,是以长卿也很得外祖母的疼爱。大舅成家早,大舅妈诞下徐家嫡长子,比长卿年长七岁,已经到了要成家的年纪。而二房李氏却一直没生出来儿子,只得一个女儿,比长卿还要小些。二舅刚刚生了官儿,便从外接了个女子回来。女子入来徐府的时候便已经怀了身孕,被二舅安顿在这寻芳阁里。那年二舅妈李氏没少找外祖母哭闹,说这女子妖媚,不是正经人家的女儿。外祖母多是劝着,既然都有了身孕进了门,那也是徐府的子孙,到底不能亏待了。可没多久,寻芳园里小姨娘便小产了,那之后便气血大亏,原本还珠圆玉润的一个美人儿,枯黄寡瘦,不成人样,过了几日便寻芳阁里去了。二舅妈如了愿,二舅却几分愁苦。自那以后,府中人便常说在此看到鬼魂,这院子便也冷清了下来。长卿试探着立在门边,该是前阵子下雨,屋顶瓦片经久失修,屋子里地上积了一滩水。看起来颜色有些深,像血…她不自觉往后退了退,身后却被人一把扶住了。是明镜回来了。明镜手中拿着热乎乎两个馒头,看她脸色惨白,“怎么了?”长卿直指着那摇椅,“那个…它自己会动。”明镜拧着眉头往屋里看去,不一会儿叹气回来,指着床底下的方向与长卿道,“说过了,是小兽。”长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才见得一双眼睛怔怔望着这边,龇着牙齿还狠狠嘶了一声,是只三花猫…她这才算是松了口气。在东宫的时候,踏雪没死之前和她很是要好的…长卿正撕了一块热馒头,放在手里,想引它过来瞧瞧的。那三花猫却一溜烟直从床底窜去了窗棱,从窗户翻出去了外头。长卿无奈,只好将那热馒头塞进自己嘴里。明镜却难得哼笑了声,道,“你幼弟叫什么?住在哪间院子。”“长怀。”说起这名字,长卿心底便会几分温存。侯府还在的时候,幼弟很是疼她,得了阿爹的奖赏,都会来分她一半。“可我也不知他如今住在哪里…”长卿说着垂眸下去,手中的馒头都不怎么香了。明镜淡淡回道,“一会儿带你去寻。”**晌午,寿松园里挤满了女眷,来给老太太请安。温氏方才用过粥食,正坐在堂中与一干来请安的后辈问话。一旁丫鬟送上来了热茶。温氏接过来趁热喝了一口,老太太早就过了与人计较的年纪,后辈们说说什么,都也是听着。只是最近二房李氏打着过继个儿子的想法,三房张氏又着紧着自己的小儿子天勤,不肯让。两边闹了好一阵子,她这个当主母的也不能安生。自从二房那小姨娘病逝了,张氏也没再有生养,如今膝下还是那个小女儿,二房的官越做越大了,想儿子想得紧,便打起了三房张氏的小儿子的主意。丫鬟们方才端了点心上来,就着那一盘红豆糕点,二人手脚之间也是争抢了一番。二房李氏借着机会,又与主母提了一遍,“若天勤过继过来走官仕的路子,我家官人自也要为他好好打算的。”三房却也不肯松口,“嫂嫂别总盯着我们家天勤,那阮家小公子在我们这儿也住了不短时日了,那孩子肯吃苦,定是读书的好料子。我家官人从商,天勤日后是要跟着他爹学做生意的。”李氏听得三房的意思,口气便不怎么好了,“那可是外家的孩子,安远侯府家都被抄了,还如何从仕。meimei若喜欢,便留着身边,跟元庆从商这才合适。”长卿被明镜护着墙角,便听得外祖母的小堂里这一番争吵。长怀被人推挡来推挡去,颇有些心酸了。却听得三舅母又道,“长怀也是好孩子。主母本是要放在嫂嫂屋里养的,嫂嫂不肯,我且帮你养了好些时日了,你却打起来天勤的主意。主母你说说,这算是什么事儿。”长卿和明镜相视了一眼,二人都明白了过来,长怀如今该是住在三房院子里。那里头的争吵,长卿便也不想再多听了。长怀寄人篱下,这两年该也活得不大畅快。明镜带着她从墙角翻了出去,便直寻去了三房的院子。院子里中了好些绿竹,葱葱郁郁的。寻了三五步,她便寻见了那张熟悉的小脸。书房的窗棱里,两年前还是娇幼的小公子,如今已经出落的轮廓有致,俨然是个俊朗的公子哥了。长卿只见得那人正持着毛笔临帖,垂眸落笔竟然和阿爹有三分相似…她眼角有些湿润了,却忽的被明镜一把拉去了墙边草丛。“有人!”长卿揉了揉眼睛,方见到明煜的身影从墙上翻了下来。明煜脚步轻快,直去书房外查看,又入了后院的房间。身后明镜好似松了口气,“不能多呆了,晚点再来。”“好…”长卿又望了一眼窗棱里的小人,几分不舍。她也想为长怀好好打算,可他即便是在徐府寄人篱下,受尽排挤,怕是也比跟着她颠沛流离的好。他若能过继给二舅母,便能跟着二舅考取功名读书从仕;若能留着三舅母房中,也能跟着三舅学着从商。长怀他聪明,定能闯出一片天地的。长卿抹了抹眼泪,方被明镜带了出去,又回去了寻芳阁里藏身。入了夜,长卿又求了明镜好几回。明镜很是谨慎,出去查探了好一会儿,方才回来带她翻去了三房的院子。夜里,外祖母却来了三房这里,正找长怀说说话。一旁还有三舅母陪着。长卿躲着小堂外的墙边听着,外祖母多是问着长怀的身体,在三舅母这里,可住得习惯吗。长怀一一点头,也一一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