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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那是底线。正此时,守在两侧的护卫忽然出声:“请夫人留步!”桑汀猛地回神,寒风刮过,她身子一个哆嗦,当即停下脚步,神色提防地问:“怎的了?”“前方有异动。”两个侍卫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耳力非凡,远远的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请夫人在此等候,待属下前去查看。”说罢,一人执剑上前,另一人留下。桑汀心跳有些快,忐忑不安叫她手心发凉,姜珥小声说:“娘娘,从前老敖和我说歹徒最喜夜里出行,若真是……我们便跑。”“别怕,不会的。”桑汀暗暗稳住心神,问车夫:“大爷,桑大人夜里便是住在这里的吗?还有多久才能到?”车夫指着不远处那村落说:“是住在乡亭家里的,就在前头,桑大人每到一处少不得要三五日,来回往返多耗时日,索性住下,您别担心,村外这些老农纯朴,要说歹人横行,是少见的。”桑汀这才稍稍放下心,却不敢放松警惕,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侍卫亦步亦趋,甚至已经拔出剑,时刻准备对敌。谁知,远处田野传来打斗声。桑汀整个身子因而绷紧。“娘娘……”姜珥害怕了,“我们,我们先跑吧?”那打斗声是棍棒与刀剑相碰撞传来的,凶猛的声音可吓人。桑汀心底也怕,下意识转头想回去,念头一出,身子便有了行动,两个人依偎着转身。倏的,身后一道大声的喊骂传来:“凭你几个小人休想阻我的路!”桑汀步子狠狠一顿,那喊声太熟悉,像是桑恒的。她急急转身回去。侍卫警惕上前拦住:“夫人,前方怕是刺客!”“不,不是。”桑汀摇头,“我们上去看看。”“这……”侍卫哪里敢。几人僵持不前,可前方那打斗声却停了,紧接着,有急促的脚步声袭来。桑汀抬眸,夜色中,一个高大身影映入眼帘,待走得近了,瞧清来的是何人,她不由得惊讶睁大眼。“是大哥!”桑汀惊叫出声,她急急拉住执剑要上前的侍卫,“放下剑,前头的不是歹徒!”那厢,桑恒手里拿着木棍,气势汹汹,瞧见眼前几个人,也是微微顿住。桑恒迟疑问:“前面可是阿汀meimei?”闻言,桑汀心底紧绷的那根弦咔地断了,所有忐忑惶恐被那一声阿汀meimei逼得消退无影。她愣愣点头,好半响,才声音哽咽着应是。桑恒这便疾步上前,先眼神防备地扫了那侍卫一眼,侍卫今日才见过桑恒呢,打一架还险些打输了,吃了东启帝一记冷眼。眼下再见,竟是下意识让开了路。桑恒绕过他,甫一走到桑汀身边便是将身护在前面,回头急问:“天都黑了,你怎么会在此?”“我……”桑汀匆匆拿走他手里的木棍,“我来寻你和父亲的,可是路上出了岔子,才耽误了时候。”一听这话,桑恒便急了:“我和叔父自会去找你,何苦你姑娘家跑这一趟?叔父……叔父还在后头!若不是遇上那几个人几次三番阻挠,我们昨日便该赶回去找你团聚了!小人可恨!”“父亲——”桑汀匆忙抬头望向前面,朦朦胧胧的,当真见一身形微佝的人影缓缓往前面走来,她顾不得旁的,扔下木棍便往那人影跑去。越跑近,人影越清晰。桑决拄着拐杖,直起身,远远看过去。朝他跑来的姑娘纤弱,一身樱粉棉襦裙,一晃眼,还以为是那个走不稳路的小不点。桑汀急切跑到桑决跟前时,步子却缓缓顿下了,热泪盈眶,只无声地流,滑下脸颊渗入嘴里,苦的咸的,一如她心中翻涌的酸楚。脑海里总浮现的父亲的面容,变成了眼前这个两鬓斑白的、真切的父亲。她捂住嘴,抽泣声却是克制不住地从喉咙里溢出。桑决眼角的皱纹叠起,他眯着眼仔细看跟前熟悉又陌生的小姑娘,和缓的语气里带着些许颤抖:“是我的女儿,是阿汀吗?”女儿……“爹!”桑汀终于放声哭了出来,一把抱住了年迈的桑决。抽泣声在寂静的夜里断断续续,至亲相见,该是喜悦的,可是她再三压抑的泪水仍是止不住地夺眶而出。桑决拄着拐杖的手布满皱纹,迟疑拍了拍她的背:“阿汀还好好活着……”他不敢信啊,桑恒那小子莽撞,脑子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这几月没少闹乌龙,他的宝贝闺女似人间蒸发一般,死,寻不见尸,活,找不见人。桑汀泣不成声,急忙抹干眼泪,站在桑决面前:“爹,是我,是阿汀,你的女儿,我还活着,没有死。”那一瞬,桑决满经风霜的脸上才露出笑,他抹了抹眼,也替桑汀抹去脸颊上的泪痕:“莫哭,阿汀乖,莫要哭了。活着便是好事,你我父女终得相见,是好事。”“嗯,我不哭,”桑汀咬了咬下唇,心中酸楚翻涌上来,化作了庆幸和再见到父亲的感动。身后,才循着脚印跟上来的东启帝面若寒冰,站在几步外,抿紧的唇,压着宣泄不出的燥郁。夜渐深了,父女久别未见,好多的话要说。他独自站在那里,衣衫单薄,寒风凛冽而过,像是被世间遗弃的孩童一般。男人心底想的,是阿汀会不会回一次头,回头看看他。她就这么一声不吭地离开,就没有想过他也会担心,也会着急吗?他明明说过,再等等。他总不至于恶劣到不让他们父女相见!他只是想阿汀能多陪陪他,少些人来夺他的阿汀。还是,在她桑汀眼里,他只是为救父亲、为保命的东启帝。什么喜欢,只怕都是当年一顾,她的良善,她的错觉。第54章.骗局(八)没人和你抢夷狄王从来都不是能隐忍的性子。此刻却硬生生没有挪步半点。火把燃尽了,那身墨黑单袍溶于无边夜色中,几乎瞧不出身形来,只剩一双会发光的琥珀色眸子,眸光凌厉而骇人,阴森活似地狱爬出来的恶煞。姜珥不安地拉紧敖登的胳膊,忍不住小声说:“皇上怎么不上去啊?娘娘也不晓得他来了,且那是娘娘的父亲,岂不就是皇上的岳父,都算是亲人吧?上去说说话不就好了嘛?”可他固执地站着,不知是和谁较劲,一言不发,克制隐忍,内心却早已掀起波涛巨浪。敖登抬眼看了看,只把外袍脱下给姜珥披上,平淡的语气显得有些冷漠:“那是他的事,你我勿管。”诚然,也管不动。除了桑汀,东启帝谁的话都听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