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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伤口像被什么野兽撕咬所致。臣等唯恐殿下失血过多,又担忧兽齿带毒,侵染伤口造成溃烂,眼下正着紧消毒止血。”秦阳羽凑过去看印云墨的伤口,忍不住抽了口冷气,“生生撕下一大块rou,这得有多疼!”印云墨因为喝了曼陀罗汤,疼痛减轻了许多,有气无力地应了声:“乖玄孙儿,快扶祖爷爷坐起来,给我拿件外披,这么面圣太失礼了。”秦阳羽嘴里虽嘀咕着“疼死你算了”,仍伸手去搀他。印晖忙阻止道:“不用不用,墨皇叔躺着就好。”他看着太医清创上药、包扎伤口,觉得这一大块rou若是少在常年征战沙场的自己身上,也够呛的,更何况是从小养尊处优、腰身还没他大腿粗的印云墨,而对方全程没喊一声疼,简直是出乎他意料的顽强了。少年时,他对这个小他两个月的皇叔虽谈不上多了解,但对方的仪容风度、学识谈吐令他颇有好感,如今对其心性与毅力又添了几分敬佩之情。印云墨胸口剑伤初愈,新rou还泛着气血不足的粉白色,肩膀上虽敷了药扎紧绷带,依然微微渗血,看起来相当凄惨。印晖忽然又注意到他裸露的腰身,白皙肌肤上一圈带状痕迹,形如锁链、纹如星河,绕体数圈后末梢垂于胯部,觉得有些奇怪:是胎记?可印象中墨皇叔身上并没有这么大的胎记。或是隐疾?伤疤?正沉吟着,身旁有人“嗯哼”地故意咳了一声,印晖闻声转头,秦阳羽正横眉怒目,脸上明明白白写着:皇上,非礼勿视!印晖凛然回视:其心不正,见万物皆邪。秦阳羽被他刀剑般锐利的目光盯了片刻,有些讪讪地别开脸。印晖心底又可气又好笑,同时觉得秦阳羽打仗时像头桀骜的猛虎,可平日里耍起性子来,却像只张牙舞爪的野猫。草原上与他并肩杀敌、意气相投时,没想他还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如今两人从一见如故的战友,成了不可逾越的君臣,秦阳羽并未因此而惶恐,成为唯唯诺诺的群臣中的一员,依旧以真性情相待,这令印晖非但不发火,反有种如获至宝的喜悦与宽慰。从被忽视与排挤、几乎可称为流放边陲的藩王,一跃而登上九五至尊的御座,身边一切人事物都天翻地覆,唯有秦阳羽一个人从未改变……印晖投向他的目光逐渐温软,可惜此刻对方正别过脸去不曾注意到,否则还不知会做何反应。太医会诊后为历王的外伤开了药方,便告退去抓药煎煮。在下人的服侍下穿好衣物,印云墨犹豫片刻,决定先对印晖隐瞒下印暄异变之事:且不说这对亲兄弟之间感情是否深厚,未亡的先皇于新帝而言,势必是个十分尴尬、令人左右为难的存在,更何况还由人变成了鬼怪。万一印晖毫不顾念骨rou之情,要将印暄赶尽杀绝;或是激发了罗刹的凶性,使得整个京城生灵涂炭,都不是他所乐见的事。印晖摈退左右,只留秦阳羽一人,方才问:“墨皇叔,你可是被那罗刹掳走,又是如何脱身的?”印云墨颔首:“的确是罗刹。他本想吃我,最后不知为何又放过了,或许是人性犹存,还听得懂一些人话。”“人性?罗刹不是恶鬼么?”“因为种种意外由人堕为鬼怪,虽罕见却也有例可查。皇上,近来京城发生的三桩罗刹食人案,恐怕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绝对,臣请亲查此事。”印晖本想劝他好好养伤,把这事交给皇家寺庙道观的那些高僧真人去解决,可印云墨态度坚决,再三请命,并言除他以外,恐再无人能圆满解决此事。最后印晖也只得松了口,同意他继续追查、全权负责,同时拨两千紫衣卫任由他指挥调度,将秦阳羽也派给他当副手。印云墨又道:“臣若还住在宫中,不方便进出,就在京城寻一处临时宅邸住下。”印晖同意了,直接将城中一处被朝廷抄没的空置房产赐给他,差人将里里外外打点清楚了,再用软轿抬他过去。目送轿子离去,秦阳羽踌躇了一下,对印晖道:“皇上觉不觉得,方才历王殿下的态度有点奇怪?”印晖问:“哪里奇怪?”“具体臣也说不清,只是觉得殿下险些命丧罗刹之口,可方才说起那恶鬼时,他却并没有任何恐惧、憎恨之情,甚至连一点死里逃生的余悸都没有,这似乎有些反常。”“墨皇叔一贯淡泊洒脱、超然物外,本就不同于凡俗之人,也称不上反常吧。”秦阳羽一双剑眉微微蹙起,透出罕见的凝重,竟忘了称臣:“可我似乎从殿下的语气中听出了……维护之意?可能是我多心了,也或许是那罗刹齿带惑乱之毒,殿下还余毒未清。”印晖见他说得郑重其事,也听进去了几分,颔首道:“朕会嘱咐太医,定要将墨皇叔的余毒清干净,彻底治愈。这阵子还得你多上点心,务必要保他安全,及早将那食人罗刹翦除以绝京师大患。”秦阳羽抱拳:“臣遵旨!”——两千紫衣卫,将皇上新赐给历王的宅邸拱卫得滴水不漏,别说鬼怪,就连只蝇子也飞不进去。印云墨一直在担忧,成了罗刹的印暄因为放过他而找人报仇,会转而向其他人下手,可之后三四日,整个京城风平浪静,什么人命案子也没发生。他伤口疼得厉害,又因元气不足,恢复得也慢,这几日只能倚在榻上查阅各种道书、宝箓,看能不能从中找出人堕为罗刹的原因,与将罗刹再转变为人的方法。就在第四日的深夜,又有个不慎落单的巡逻铺兵遭了殃,翌日清晨被发现时,只剩墙根边上一堆狼藉的残骸。接到紫衣卫缇骑的飞马来报时,印云墨正因为前一夜休息得极好而精神大振,连带伤痛都减轻了许多,当即坐了辆马车赶去现场。仔细探查后,虽没有发现绿色断发之类的蛛丝马迹,单从遗骨上判断,基本上可以确定,又是罗刹下的手。在遇害者亲属的嚎啕哭声中,印云墨心情沉重地上了马车,笼在袖中的两只手紧紧攥在一起,直攥得骨节泛白、青筋毕露。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暗想,就算那罗刹是印暄,他也不能放任对方肆意杀戮;倘若印暄灵智犹存,也绝不会接受自己以国中子民、同类生灵为食!他得先将对方捕捉、囚禁起来,再慢慢想法子,但这一切不能被秦阳羽察觉,更不能惊动印晖……回到府中,印云墨以研究道术为由,召见了玄鱼观微一真人的几名关门弟子。去年秋,微一听了印云墨一夜讲道,获益匪浅,虽说印云墨不愿收他为徒,仍被他尊称为“隐师”。因而这些弟子见了印云墨,个个行礼口称“隐师祖”,愿听从号令。半日下来,光靠口传笔授,印云墨指导这几名炼气后期的弟子,竟捣鼓出两件像模像样的低阶灵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