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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上回说过,再有缘见面,不谈江山事。”韩水听明白了,又抬起小腿反复搓洗,搓得水面飘满血色污渍。冬青正欲张口,突然,地牢震动,粉尘碎落。即刻,有衙门文吏跌撞而至,对狱中喊话道:“阅天营来了兵,要清查三省九寺……”随即,急促如风的脚步声传来,过道里人影攒动。韩水浑身一颤,缩回桶里。却不见,齐林来时,一身布衣,滴血不沾。寺卿正衣袍,道:“下官失职,下官失职。”冬青执剑而礼:“齐将军。”齐林只见木桶不见人,问道:“韩大人在桶里?”寺卿顿了顿:“正是,正是。”齐林:“他沐浴,你们全在这儿看,是什么意思?”寺卿语塞。韩水蜷作一团,紧紧咬着牙根,浑身抑制不住地颤。齐林假装不知,对寺卿道:“齐某今日要带走一个人,但这个人是不是韩大人,全由你们说了算。”寺卿左右为难。冬青不失时宜:“将军,在下回官署协助阅天营控制城中局面。”齐林道:“好,冬青大哥是明白人。”寺卿擦一把汗:“既如此,将军说谁是韩水,谁就是韩水。”齐林道:“他是韩水么?”寺卿:“不是。”齐林:“好,寺卿大人也是明白人。”一番交涉之后,铁牢中独剩二人,一个在桶里,一个在门前。桌案边,摆着干净的青衫、简单的玉簪。齐林叹了口气,心如刀割:“青颜,别躲了,我帮你穿衣。”韩水:“你出去。”齐林:“不笑你,只是想看看你伤得如何。”听到这句,韩水莫名有些羞恼:“我伤得如何,你要是不清楚,大可去问林左丞,他最清楚。”齐林怔了片刻,从袖袋中拿出一张银质面具,挂在铁栓上:“我在衙门口等你,你戴着这个,别让人瞧见脸。”脚步声远去后,韩水扶着桶缘在血水中站起来,心中既悲哀又欢喜。重逢平安是喜,可他并非逆来顺受之人。太子年幼,尚未登基,而齐林浑身逆鳞,不懂朝堂规矩,很快就会由一介草民变为一个摄政封侯将军……韩水换上干净齐整的青衫,走过狱门,看到那张面具,笑了一笑。那面具,形似春燕,俗不可耐,果然是齐将军的品味。于是,一场血战,一场大火,一场政变之后,韩大人一无所有,戴上一张燕子面具,跟着齐将军离开了大理寺狱。面具之下,韩大人默不作声,觉得恍若隔世——那临安城,全城戒严,街道上,桥坊里,除阅天营巡逻士兵以外,一个人影都没有。齐林满心以为韩水初见日光有所不适,所以一路都在絮叨:“原本想让你去冬青大哥府上藏一段,可谁让他私吞了我十几罐樱花脯。”韩水笑了笑:“那将军现在要把我藏哪儿去?”万没料到,齐林把他领到了金湘楼,请歌姬海棠代为照应。海棠姑娘穿一袭红纱衣,放下琵琶,款款舞袖:“玄乙公子请。”韩水一愣。齐林推开门,示之以新房,笑道:“住处可还喜欢?名字可还喜欢?”一应陈设,竟与昔日的兰香院一模一样。韩水了然:“挺好的。”齐林笑了笑,只道:“你先歇息,我去办事,夜里再来看你。”韩水脱口而出一句:“你去哪里?何时回来?”大人无心,可将军血战两天两夜,心里念得紧,竟被这一句话勾出了欲/火。犹豫片刻,齐林把侍从打发走,关上门窗,宽衣解带,欲速战速决。韩水安静地站在花桌边等着。齐林把他拽过来,搂在怀里,很是享受那阵熟悉的颤抖。韩水摘下面具,满面绯红。齐林莞尔一笑:“想爷了么?”温情之际,低颜索吻,却不想,刚触碰,韩水突然一声惊叫,如坠梦魇,挥袖打碎了满桌的瓷杯。“滚!!!别碰我!!!”“青颜?”齐林吓住,不动,眸中复杂。韩水喘了一会儿,自觉失态,俯身收拾碎片,轻咳道:“我……我要去找翎儿,你不能把我关在这里。”齐林叹息,跟着蹲下身子:“你看了那面具,还不明白?”韩水低垂眼帘,睫毛轻颤:“丑。”“不丑,你信我,不丑。”齐林伸手,见韩水没有抵触,立时就捏住了他的腕,“我问你,燕子什么颜色?”韩水:“燕羽玄黑。”齐林:“那你还不明白?”韩水又是一颤。齐林:“古今注,燕子,玄鸟也。”韩水:“你……”齐林认真道:“听着,云氏宗亲在外封王者甚多,无论是我还是林昀,为了稳住天下人心,都会尽快扶太子登基为皇,而你,这个时候千千万万不能露面,你记住,佞臣韩水,秋后火刑,已经是个死人。”作者有话要说:玄乙,乙通燕,所以想取这个名字。韩水重见齐林的时候,有所求,亦想留住尊严会出现兄弟姐妹大团圆的情节,如果只能接受两个人单独相处的话,那可能还是会有点虐。盛世清明——玄乙第70章鞭痕九州问罪,影废帝退。临安虽乱,盛世不颓。齐林离开金湘楼后,先安排阅天营清扫战场,控制城防,待宫中火势已熄,再以平南侯身份入宫主持宗室之事。宗室有三,一为世代扎根临安的老亲族,二为年幼尚未领封地的儿孙辈,三为外地赶回救驾的诸侯王。兵者霸道,众人颇有微词,奈何,骨头硬的都已经战死,留下的大抵没胆子反抗。金年公公肿着两枚桃眼,愿从中调和,齐林遂问:“太子在何处?”金年低眉不答,引其至暗处,劝了一句:“太子平安,将军莫怪。”齐林笑道:“怎么,公公怀疑齐某图谋不轨?”金年:“老奴不敢。”齐林搁置此事,先安宗亲,再办小敛。下晌,他回阅天营一问,方知蓝华将军昨夜趁乱进宫,抢夺珠宝jian杀宫女。随后,宫廷之中流言四起,许是那妖人子嗣阳气不足,难承大统,而阅天营又锋芒难挡,天命难违……日晷申时,阅天营蓝华将军被齐林召至景恒殿前问罪,宗亲同观,宫人共证。“功名不得而怨,富贵不得而怒,穷困受命而疑,利好近身而从,自恃功高,骄奢无度,暴虐成性,国法不容。”纵为兄弟,触国法,不通融。晋瑜大汗淋漓赶到,正见赤霄剑寒光闪过,汉白玉大道上掉落一颗人头,自此,凡觊觎、咒怨、疑心者,再无菲薄。齐林手中微微一颤,命金年道:“立迎太子回东宫。”宫官簇拥之下,太后萧氏拉着太子云翎从密室走出,一老一少,面白神衰。齐林命晋瑜亲自率部镇守皇宫,又提了天皓为羽林军统领,继而与宗亲商定新皇登基事宜,有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