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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侄只肖再多忍耐几日,待老夫去呈请圣上,将你调至凤阁周舍人手下,免你受那jian臣欺侮。”卢尚秋叩地称谢。***查阁老的话,给了卢尚秋莫大的希望。查绍俞离开后,他便连司录之事也无心做了,日日心心念念圣上调他离开御史台。曾今,能与查阁老同在御史台工作,是少年卢尚秋的一个梦想。从前那翩翩少年,又如何能料到,官场险恶,世事变迁,如今这御史台竟变成那龙潭虎xue一般,凶神恶煞,艰险无比,令他如坐针毡,一日都不愿多待。卢尚秋盼得望眼欲穿。可是,已经一个多月过去了,调令迟迟没有下来。不久,他听得小道消息说来俊臣在圣上面前挑唆离间查绍俞,致使阁老失了圣心,便更加心灰意冷。被上司非礼欺侮之事发生在卢尚秋身上,他却无法向父母启齿。官大一级压死人,即使他将此事告诉了父亲,父亲一区区地方中州刺史,又能耐那深得圣上宠爱的御史中丞如何!告诉父亲,只会拖累他老人家。他每月一封家书,提笔半晌,也只寥寥落笔写下“六郎一切安好,香菱母子平安”之类的话语。除此之外,平日里他还要面对同僚的鄙夷眼光,承受他人的流言蜚语。那些羡慕与鄙夷混杂的眼光,那些下流恶毒的话语,就如无影的刀剑一般,极具杀伤力,比被来中丞抓进府中奚落折辱,还要令他心痛难忍。第18章第十八章这日,李仁义偷偷摸摸回府,正遇上在马房栓马的卢尚秋。卢尚秋还从未见过李仁义干些需要藏着掖着的事,心下好奇,将马缰系了,便叫住他:“仁义兄,你回来啦?”李仁义正准备蹑手蹑脚溜回房去,听见身后有人叫他,急忙转身,将十指在唇上做了个“嘘”的动作,示意他不要惊动李氏。卢尚秋好笑:“什么事儿这么神秘,不能让嫂夫人知道?”便将两手握了喇叭状,作势要呼叫李氏。李仁义慌忙将他拉到角落里,道:“秋白老弟,哥哥我今天败给你了。你千万不要告诉你嫂子。”卢尚秋笑道:“好好,为弟不说便是。仁义兄是不是得了私房钱,不愿让嫂夫人瞧见?”李仁义道:“为兄不像你,哪里敢藏什么私房钱,不过是今日得了一件宝贝罢了。”“什么东西?”卢尚秋更加好奇。李仁义扭捏一番,从怀里取出一幅卷轴,神秘兮兮道:“这是为兄与那太常寺引赞刘厚打赌,自他那儿赢来的。”卢尚秋将那画卷从李仁义手上夺过来,边解了那上面的绸带边道:“这里面画了什么如此神秘兮兮的,让为弟也欣赏欣赏。”将画卷展开的那一瞬,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双手颤抖,几乎拿不住那画卷。但见那画中,一赤示果人儿被缚于床榻之上,扬头翘臀,神情迷醉,后廷碧绿玉器时隐时现;四周牡丹盛开,花团锦簇。画中人儿眉眼之间同他竟是七分相似。画卷右上角只见大大的“洛神图”三字,其后赋诗一首,曰:“名花抵春晚,低头时思凡。仙人含碧叶,洛神骑牡丹。”其上标有“姬仕誉庚巳年作于长安”的字样,并落了那姬画师和来俊臣两人的朱刻。好一幅春宫,好一个来老儿!他像丢一块烫手山芋似的将画卷丢回李仁义怀中。李仁义此画并非原版,但居然连太常寺的人都得了复刻,不知中丞究竟已将此画印了多少版去。“这‘牡丹公子’最近在长安城颇为有名,人人求他的画卷。”李仁义讨好道,“要是贤弟喜欢,为兄明日就去那印坊,帮贤弟也印上一份。”他见卢尚秋沉默不语,便又拽了他的手,央他道:“求贤弟千万莫将此事告诉你嫂夫人。”卢尚秋甩开他,抛下一句“我不会与嫂夫人去说的。”便头也不回地回房去了。仁义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禁思索,原来秋白兄不好这一口。卢尚秋恨得咬牙。他回了房间,见赵香菱与女婢均不在,便和衣自那榻上躺着。他此刻心中悲戚,百感交集,几乎将一口银牙咬碎。原以为中了进士,从此便能平步青云,仕途蒸蒸日上。没想到只是做了一件自己认为正确,为国效力的事,却导致自己落到如今这般田地:不仅仅调任无望;那春宫图在京城里流传、热卖,以至于同乡李仁义竟也得了一份,此等奇耻大辱,他却不能将心中苦闷与任何人述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此刻却如婴孩一般嘤嘤哭泣,泪流满面,浸湿枕巾。年轻人初次独在异乡,已是水土不服,赵香菱也不是那擅长侍奉之人;加上那日受刑,伤未痊愈,几个月来担惊受怕,戾气郁结,纵是铁打的身体也要承受不住。此时终于昏昏沉沉,发起高烧来。今日长安东市设了鲜鱼集市,甚是热闹,赵香菱与女婢耽搁了一些时辰方才归来,只见丈夫面色如火烧一般,通体guntang,不省人事,吓得她手慌脚乱。她以为卢郎快断气了,使劲摇晃他的身体,大哭道:“卢郎,卢郎,你醒醒!”众女婢亦慌了手脚,“老爷老爷”地一通叫,又捏人中,又掐手心,一番急救。这厢李仁义一家听见动静,出来查看,只见赵香菱抱着昏迷的卢尚秋,哭成个泪人儿,大惊。李仁义伸手一探卢尚秋额间,竟是火辣辣地烫,急得直跺脚:“弟妹别哭了,赶紧去请大夫呀。”赵香菱呜咽道:“奴家不知去何处请大夫。”李仁义抚额皱眉,向李氏道:“娘子,你在这里好生照顾弟弟与弟妹,叫弟妹小心别动了胎气,待我去请大夫。”药房大夫一番捏脉听胸作罢,问道:“卢给事最近可有什么异样?”赵香菱才似恍然大悟:“卢郎近日似有心思,饭量不比从前。”“卢给事乃少食积食,气虚体弱,郁气百结,以致血脉不畅;并非风寒,还请夫人放心。”大夫诊断道,“老夫开个退烧活血的方子,每日两服,约莫三日便能痊愈。给事心中郁结之事,老夫却是治不了的,还望夫人尽心开导一番。”女婢随大夫去抓药。赵香菱赶紧去前院烧了热水,将热巾给夫君擦拭。李仁义自语道:“早间还好好的呢,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待回了自家屋子,李仁义磨墨洗笔,书信一封,将赵香菱身孕,不能称职照顾卢尚秋一事向卢肃远报告,命信使快马送往并州府衙。第二日又去御史台为他递了假条。天明时分,卢尚秋退了烧,堪堪醒转过来。见身边妻子彻夜未眠,为他哭肿了眼睛,不禁心下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