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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念叨着那地刚受了灾,道指定不好走,楼小拾说了半天好话,才划到120。四个人钻进车厢,说是车厢,其实也就是一竹棚,三面用竹子围成一米高的围挡。四个人蜷着腿挤在一起,张大叔还在后面细细的叮嘱,那车夫斜搭在车边,“嘚”的一声,驴车就驶了起来。李乔跟那车夫说他们有急事,一再催他赶快点,车夫苦着脸,只得扬起鞭子往驴屁股上招呼,速度到相当于一辆小电动。出了城门,就是长长的土道,再加上驴车是两个轮子,颠簸得楼小拾差点没把早饭吐出来,那俩少爷也极为不适应,净磕脑顶了,尤其转弯的时候,都能给人从这边甩倒那边,好几次楼小拾没抓住,生生撞在了李横的身上,罐子里的水也洒出来一些,后来他们用身子挤着,这才稳住了水罐。青莲倒是占据车厢一角,死死抠着车厢上的窟窿眼。驴车赶了一上午,两边还是一成不变的繁林翳荟,众人被颠得也没胃口吃饼,只喝了些水。果然如唐娃子所料,过了晌午,天气就开始发闷,他们窝在狭小的车厢里更觉得喘不上来气,楼小拾蔫了,也顾不得自己整个人都倒在了李横身上。不一会,夹杂着寒意的冰滴就浇了下来,顶上虽说有棚子,但四周的围挡有不少窟窿眼,雨水顺势潲了进来。车夫赶忙停车,披上了随身带的蓑衣和斗笠,回身看看车里的几位主顾,问是找一处避雨还是继续赶路。李乔抖开油布,罩在了众人的身上,冲车夫摆摆手,示意他继续赶路,雨水还是打潮了衣角,这会哪还顾忌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啊,大冬天淋了雨,那可不是小事,楼小拾让众人往中间聚聚,又缅了缅油布。外面天阴的厉害,顶上又罩着这么一大块黑布,跟在小黑屋似的。冬雨通常伴随着寒风,楼小拾缩在最中间仍旧觉得瑟瑟发抖,对面的青莲也冷得牙齿打颤,直听得咯咯咯的声响。李横僵着手臂圈住了楼小拾,楼小拾只当他是为了缩在一起互暖,也就更往他怀里凑了凑,双手冻得发僵,楼小拾一把捞起李横的大掌,两双手相互的摩挲,渐渐也有了些温度。躲在黑暗里无所事事,几个人是又疲又乏,皆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楼小拾时不时的嚎一嗓子,提醒众人千万别睡,睡醒了被风一拍,十有八九得染上风寒。车夫一嗓子“到梧桐县地界了”倒真是振奋人心,雨也小了下来,只淅淅沥沥嘣哒几个点,李乔撤了顶上的油布,但仍围在四人身上,透过窗户往外瞧,这才发现天都黑了。青莲抖着单薄的身子探出了车外,给车夫指了一个方向:“大道被山石堵住了,咱只能走这边的小道。”车夫直抱怨这次买卖赔了,驾着驴车就拐了弯,路上都是碎石,看得出来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驴车赶得小心,速度已堪比步行了,后来众人索性下了车,一开始冻得直打颤,蹦蹦跑跑一会,身子也暖和了起来。走了半天,入目的只有满眼的碎石,直到看到碎石下露出来的茅草顶,才知道他们已经进了大秋村,一旁的青莲也红了眼眶。有的屋子被整个压在了大石下,有的露出了压塌的木桩横梁,直看得他们心惊胆战。“先生的屋子在靠里面,受灾应该不会太严重。”楼小拾愣了一下,然后会意青莲口中的“先生”指的就是三叔。大秋村同样依山而建,不同的是村子建在了山脚下,入口处是一道险阻,所以建在村边上的屋子才落了这么个惨下场,看清这村子局势后众人都不由得后怕,尤其李乔,脸色都白了,只能庆幸这次地龙闹的小,否则将村子整个压在山石下都有可能。渐渐的,周围的废墟上出现了三三两两的灾民,有的缩在一起披着茅草,有的守着火堆,也见着了搭了一半的屋子,看来没走的人仍旧努力重建家园。到了大秋村反而使人越发的焦急,众人分散开来,辨认着四周的人影,那头驴子不安分的哼声反倒引来了周围人的注意,一声犹豫的“李横?”直叫的人将心提到了嗓子眼。顺着声音望去,只能看见一个单薄的身影,样子还隐在黑暗里,直到那人走进了一旁火光的范围,才照清了来者狼狈的模样。此人不是三叔还会是谁?胳膊腿脚都好好的,看着应该没受什么重伤,众人悬着的心终于能放了下来,只是三叔看着竟比上次还要消瘦许多,脸上都是脏污,下巴上挂着胡茬。“三叔!”李乔的声音竟带上了哽咽,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把将三叔圈在了怀里。第47章倔强三叔!众人都急忙地赶了过去,李乔紧紧搂着三叔,没看见后者此刻正呲牙裂嘴,一脸痛苦。“李乔,你先放开三叔!”李横在背后喊,李乔却全当没听见︰“李乔!你捏疼三叔了,你先看看三叔有没有伤着!”李乔闻言立马松了手︰“三叔,你有没有受伤?”说着,就动手检查三叔的腰身,手臂,肩膀,他这才发现对方的脸上不仅是脏污,还有许多细小的伤口,像是被石子磨破的。楼小拾怎么看怎么觉得李乔的动作过分亲昵了,他望了一眼李横,李横也正蹙着眉头盯着李乔,青莲则是一直低垂着头。“我没事,都是些小擦伤罢了……”三叔不着痕迹地拉开了李乔的手,看着一字站开的李横三人,还有不远处的驴车和车夫︰“你们怎么来了?这是……青莲?”青莲抬起了头,眼泪汪汪︰“先生,看见您没事真是太好了!”楼小拾也想上前几步说些什么,不料鼻子一痒,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三叔板起脸︰“你说你们怎地这么不知分寸,大冬天还往这边赶,染了风寒可难好,都快过来,咱先生了火再说话。”楼小拾搔搔鼻子,众人踩着碎石跟上了三叔。不远处有一小方空地,空地边上堆着些茅草,都是散乱的断茬,一看就是在废墟里胡乱拾的。三叔从草堆底下扒拉出一些稍干的,青莲连忙递给他火石,点了半天,才将带着潮气的茅草点着,几人都围在火堆旁,车夫也寻了一处桩子栓了驴凑了过来。火光照亮了四周,他们看见茅草堆下露出沾满泥土的书籍一角,再看三叔的手,指甲都劈了还都是细小的伤口,似乎还嫌不够,草堆旁是一个破碗,碗里是犹如稀泥一般的东西,绿不绿黄不黄,看得直叫人心酸。“三叔,这是什么?”李乔走过去端起了碗,凑到鼻前嗅了几下,却也闻不出味。盛碗里的不是吃的就是喝的,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