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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强者为了看看现在修行界的年轻人,能到达怎样的程度。掌院先生预言的‘群星时代’到底有没有来临。参赛者的同门为了鼓励自己宗门的弟子,有以前参加过折花会的,就来为师弟讲战斗经验。这一天,骄阳似火,暑气逼人。一队青色道袍的修行者来到叶城。他们既不是为了看比试,也不是为了鼓励同门。他们是来见人的。“那个殷璧越,这场轮空了?”问话的人在案前擦剑。那把剑很长,剑身乌黑,甚至就连窗外刺目的阳光落在它身上,也像被尽数吸了进去,映照不出半点光彩。不止是剑,擦剑的人也一样。他坐在窗边,于是日光避退。虽然是发问,但表情漠然,一个眼神也没施舍给旁边的人。“是的,师兄。”何来已经能下床了,伤势好了七七八八,立在案边,神色很恭谨。问话的青年没有再说话,他的眼神依旧落在剑上。过了许久,久到何来因为受不住他身边无形的压力,背后冷汗涔涔而下。青年说话了,“事情就到这里。以后好好练剑,别再出来丢人。”何来大喜过望,撩起衣摆便拜,“是!谢师兄!谢师兄!”他知道对方说‘就到这里’的意思不是算了,而是已经同意出手解决,所以才就到这里。青年摆摆手,淡淡道,“下去吧。”何来敛袖行礼退出去。他出去后,抱朴宗那位带队长老走近来,止步在持礼的距离,低声问道,“您决定出手了么?”如果按照辈分,这样的情形极是荒谬。但在抱朴宗,没人敢觉得不对。青年微微蹙眉,他知道这句问话的意思。无非是顾忌剑圣,劝他不要下死手。于是他说,“我不会杀死他。”抱朴宗的长老松了一口气,满脸的皱纹都舒展开,默不作声的退出去。青年依然在擦剑。他说过不下死手,这是真的。但是重伤、残废、经脉尽断,这些都不算死手。***********折花会的第二轮已经开始,叶城里流传最广的有两件事。一是风雨剑与剑圣弟子狭路相逢,当众邀战。因为当事双方被同门师兄带回去,这件事情没有结果,但每个人都认为钟山与殷璧越,终将一战。只可惜殷璧越在本次轮空了,着实让人遗憾。相比之下,第二个消息则让人不由心中发寒。因为据说有人在城北的新水桥,见到了‘抱朴七子’中排行第二的郑渭。这个传言的真实性很让人怀疑,许多人都不相信,郑渭会因为看一场折花会出山。如果他真的来了,那他想做什么?他又想杀人了么?但这里是叶城,他真要挑衅城主的声威么?无论谁来了,或是没来,到目前为止,折花会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第二轮的比试,更为精彩激烈,惊心动魄。为了方便观战,原本的四个擂台只开放了两个。于是比试进程很大程度的放慢下来。没有了时间限制与平局规则,不相上下的两人,有时能从清晨对战到日落,直至分出胜负。这样的激烈中,洛明川与兴善寺普弘的比斗就显得格外与众不同。据观战的人说,沧涯首徒没用剑,也没再用执教鞭,反而是用了一种身法和掌法,来破兴善寺成名已久的慈悲掌。两人打到一半,同时停手,论起了佛法。台下人听得云山雾罩,不知其所以然。沧涯山弟子与兴善寺佛修论佛法,听上去是一件很荒谬的事。但日落时分,普弘竟然笑意豁然,自行认输,下台去了。这一场精彩的佛法辩难,殷璧越是没有看到。因为他正值坐照自观的关键处,已经进入某种玄妙的境界。他在屋里闭目凝神,观外物,能看见青玉案的纹路,庭中广玉兰簌簌而落的残瓣,波光粼粼的秋湖,能看到万千广厦,车水马龙的叶城。反诸己身,能看到心脏的跳动,真元的运转和血液流动。并不是用眼睛。眼睛看见的,未必是真实。他用神魂去看,是故无所遮蔽。他感受到经脉里的真元滂湃,滚滚而过,就像大江大河要开山劈石,还带着刻骨的寒意。生平第一次,这种寒意没有带来痛苦,反而给予他清凉舒畅之感。他引导它们,引导真元汇入幽府,就像万千河流终归大海。一瞬间,竟生出天地与自身相融的错觉。然而浩瀚的大海,又岂是终点?这是殷璧越闭门的第四日。院中的气温已降至秋日,石板上积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广玉兰耐不住寒气侵蚀,落了满地。寒风一吹,像是千堆雪浪拍岸。洛明川立在树下,表情沉稳,“坐照自观,师弟要破障了。”段崇轩郑重道,“可惜我现在有场比试要去,四师兄这里就拜托你了。”洛明川点点头,目光坚定。然而衣袖下拳头紧握,手心已满是冷汗。他知道师弟破障已到了关键时刻,容不得一点闪失。沧涯山弟子多半已在擂台下观战,秋湖边没有人练剑,各个院子里没有人声,一片空荡寂寥。段崇轩离开之后,临湖最近的院里只剩洛明川一人。不止有秋霜与落花,洛明川的广袖也在风中微微摆动。夏日的热浪吹到这里,登时成了秋风萧瑟。寒意愈来愈重,甚至有丝丝缕缕的剑气浮游其间,是寒水剑的剑意开始外溢。洛明川心中一沉,师弟在用剑?难道是破障中遇到了桎梏?殷璧越眉峰微蹙。幽府是大海,但不是终点。破障破的是心障,自当要见本心。于是他的神识飘在了海上,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身体里的这片海。他知道每一个修行者,在突破凝神境之后,都会拥有自己的‘海’。全身的真元储存在这里,流向每一条经脉,循环往复一周天,再汇入大海。生命不息,则海不枯竭。而只有破障的时候,这片海才能被‘看见’。这时他的海上白雾茫茫,遮天蔽日。他想看清一切,却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