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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的轻弹声空空洞洞,古寺里一片沉寂,火光映着关灵道的桃花眼,看不出平常的勾魂之色,只觉得肿得可怜。身边死了多少人,天下生出来多少冤魂,只因为一个人的一己之私欲。关灵道笑了笑:“师父,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坏人少。为了我这无用的东西,有多少人送了命。”老师父,哥哥,蕴声哥哥,千千万万无辜牵扯进来的魂修……他本是道家修炼的至宝,可是师父何曾将此事放在心上?老师父若早知道他的身份,岂也不会拼死护着他?计青岩道:“今后我护着你。”关灵道泪如雨下:“哥哥之所以让我活下来,不是想让我活,而是想要我把那仇人杀了。师父,灵道这辈子欠你,上辈子也欠你,灵道只想求你一件事,将来无论如何,倘若能将那萧潇道人杀了,师父千万不要顾忌灵道的性命。”计青岩不语不动。“师父。”“你与他血海深仇,我舍弃性命,也要助你让他魂飞烟灭。”关灵道靠在他的腿上,十指相握。……这么好的师父,倘若能嫁给他,岂不叫人此生无恨?只是这话说出来有些无赖,他厚脸皮至此,也觉得不能启齿……“师父是怎么知道,我和哥哥是晴天尺落雨杯的?”他问。“你想知道,我需带你去见一个人。”计青岩看一眼他苍白的脸色,“去么?”关灵道翻身坐起来:“露深雨重睡不太着,师父带我去看看。”计青岩站起身,无声无息似是一阵青烟,先一步飞出去了。关灵道赶紧跟上。一前一后,只见得白色衣衫在夜色里飞舞,也不知飞了多久,停下来时天已经微微亮,伴着清晨的雨,灰灰蒙蒙。宋顾追早已得到了消息,正在林间候着。“三宫主。”他道。关灵道也来不及与他寒暄,只听计青岩道:“在么?”“从戚家牢房里带出来之后便一直静坐。”宋顾追指着河边坐着的黑衣青年,“只等三宫主来问话。”那青年关灵道自是认得,无声望了计青岩一眼,心想师父带他来见此人做什么?计青岩飞落在黑衣青年的面前:“别来无恙。”黑衣青年见了他头也不抬,低声道:“三宫主将我这岑家的罪人带出来,有何贵干?莫仲贤自杀身亡,他所藏下的东西无人知道在哪里,问我也无用。”计青岩不出声,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布包打开,放在他的面前。岑墨行一见那布包中之物,人忽然间像是清醒过来一般,双目赤红,呼吸急促,想也不想便伸手去抓,却不想手腕上的玄铁锁链晃了起来。关灵道见他多次,从没看过他如此狰狞可怖之态,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平素的儒雅公子模样尽褪,简直如同个野兽一般。他低头去看那布包中的东西,却是一样透明水滴之物,纯净无暇,仿若可以流动。关灵道不知怎的心中涌动:“师父,这是?”“落雨滴。”关灵道望着那布包不语。落雨滴,是将他和哥哥关入炼魂塔中折磨提炼而成的道家至宝!“这是莫仲贤那天夜里从你身上炼魂而得。”计青岩又取出一个小瓶来,轻轻倒出一物,却也是一滴纯净无暇的水滴,“之前我百花台上故意败给戚宁,戚宁得了紫檀宫的落雨滴,又转送给我,便是这枚。”他将两枚落雨滴放在关灵道的手心上:“你看这两枚有何不同?”乍看之下无有不同,细看才知,莫仲贤炼出来的那枚晶莹剔透,流光溢彩,戚宁送的那枚却只是清澈,远远没有旁边的光华夺人。“师父的意思是?”“紫檀宫炼魂,炼的却是寻常魂修之魂魄,炼出之时浑浊不堪,须经多次提炼,方能到此境界。只可惜,比起你和任关翎的魂魄,却还是差得远。”计青岩望着咬牙切齿的岑墨行,“颜無穷凶极恶地炼魂,正因如此。”岑墨行闭上双目,一字不言。“你不说也不打紧,我已经猜到了许多。”计青岩慢慢道,“你可知颜無对你好,究竟是为了什么?”岑墨行冷笑一声:“三宫主不必费心,师父待我,比你岑家犹如天上地下!”计青岩不为所动,声音仍旧不起不伏:“你近年来是否时常心中痛痒,焦燥不堪,唯有用了这落雨滴时才好转?”岑墨行冷哼一声:“此乃我的事,与你不相干。”计青岩寂然而望,说道:“你可知长此以往,你今后会变成什么模样?”岑墨行咬牙不动。计青岩转身背过手:“我们在颜無以往的修炼之地中,找到墙上似是手指抓出的痕迹,我本以为是他在那里关了什么人,却又怎么想也想不通,修炼之地至关重要,一不小心便灵根俱损,怎容外人在内?近来我才想明白,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关什么人。”他抬起头,一字一字地道:“墙上的那些痕迹,本就是他自己抓出来的。”岑墨行的目光闪动。“落雨滴,不可常用,用久了是能让人上瘾之物。起先不过是心头麻痒,继而疼痛,时辰到是犹如百爪挠心,恨不得杀尽天下之人,只求缓解一时之痛。”岑墨行的双唇发抖:“师父亲授,我心甘情愿!”“是么?”计青岩缓缓道,“你可知道颜無当年将你带走,并不知道你真正的身份,而是把你当成了我?”岑墨行的双目泛红。“他手把手地教你,送你落雨滴,你果真以为他将你当成儿子?”“你什么意思?”“颜無上辈子被我所伤,多年不能恢复,对我憎恨之至。今世他对你所做种种,将你变成心腹,赠你落雨滴,你猜不出究竟是为何么?”关灵道的心中一动。莫不是……?“我要我对落雨滴上瘾,要我为他追杀关灵道,要我变成嗜血残暴之人,要我亲手在炼魂塔中炼关灵道的魂魄!”计青岩的声音冷冷清清,“他所想的,只怕要等到我将关灵道折磨得奄奄一息,才告诉我前生的真相。他所要的,也不过亲眼看着我将所爱之人杀死的快意。”岑墨行的手剧烈地抖动。“只不过,他抓来的是你。等他明白时,我早已经离开岑家无处可寻了。”计青岩没有看他,“你,从头到尾,都不过是个无人在意的多余人而已。”岑墨行双目赤红,怔怔地望着远方,忽然间一声击锤锁链之声,又是一声,持续不断地敲着,低低的痛哭之声夹杂其中,心头绞痛,伤心得让人不忍聆听。计青岩一动不动地站着,直到他哭泣累了,垂头安静下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