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84
才市场呐!正感慨着呢,却见前头有人围拢一处,隐约闻得“牙婆”“短使”字眼,小江春眼前一亮,忙跟过去。却见是一五短三粗擦脂抹粉的婆子,在挨个儿挑人哩,她面前站了一十岁出头的小姑娘,穿着勉强能盖住腰脐的补丁衣裳。那婆子问了几句“家住何处”“日常做甚”的问题,后头有一老妇人使劲戳着小姑娘的腰,那小姑娘害怕得转过头来,刚要开口喊“奶”,就被妇人一眼瞪回去。小姑娘只得老老实实磕磕碰碰答了,牙婆勉强点点头,道二十八去试工,若得用下月初三就进府,单初三一日就得工钱两百文,那老妇人喜笑颜开,露出满嘴黄牙来。江春也觉着不错,帮工一日能得两百文,可抵得上江老大在码头上搬货七八日了,况且又是休学日……于是她也挤上去,在牙婆面前露了个脸,那婆子见她穿着干净整洁,双目清明的,听闻在县学读书,定是个做事有条理的,先就欢喜定下了。道二十八巳时初在此处集合,先去试工,初三上工一日,宴后就结钱,若能赶上喜庆彩头的,说不定还能得些赏钱呢。找了一天兼职已精疲力竭的小江春自然大喜。休完二十三这一日,学里氛围开始紧张起来,月试的脚步越来越近了。不用小江春督促,胡沁雪清晨里都能自个儿背书了,学舍里摇头晃脑背诵的人不少,这般氛围,徐纯几个也都勉强拾起书本了,可惜临时抱佛脚也没用。二十四的经义课上,张夫子惯例先抽背经义条文。老人家平素抽背内容皆为上次课程讲授过的,颇有规律可循,倒也好应付。只这日因着临近月试了,抽背条文就不是那么的“有规律”可循。却见今日抽到徐纯背何谓“致知在格物”。若光问这一句,因全书皆是讲这些哲学道理的,或许所问还太过宽泛,但夫子已提醒了“听讼,吾犹人也”一句,范围就局限了。“听讼,吾犹人也”是引自的一句话,已熟背的江春自是晓得的,说的是孔子听讼的目的在于“必使无讼”,以大德服人,“大畏民志”,方谓“知本”,以“所谓致知在格物者,言欲致吾之知,在即物而穷其理也”为点睛之笔。大意是教育学生,获得知识的途径在于认识、研究万事万物,想获得知识,就必须接触事物而彻底研究它的原理。而现实是“人心之灵莫不有知,天下之物莫不有理”,人的心灵天生就有认知能力,天下万物亦是有其自身的原理,“惟于理有未穷,故其知有不尽也”,只不过这些原理还未被彻底认识,所以使得掌握的知识有所局限。故的目的就是“凡天下之物,莫不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穷之,以求至乎其极”,用已知探求更多的未知,长此以往必豁然贯通,做到“众物之表里精粗无不到,吾心之全体大用无不明”,则“此谓物格,此谓知之至也”,这就叫万事万物被认知、被研究了,这就叫掌握知识达到最高了。在江春看来,这些都是富含哲理的句子,只不过枯燥了些,与以前高中学的哲学课差不多,反正多背多读就对了,正所谓“书读百遍,其义自现”。只可怜徐纯本就不是读书的料,又三心二意,只故作投机取巧将第一篇给顺溜地背出来……估计那是他唯一能背的内容了罢!余下众生大笑,都晓得他这用“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解释“格物致知”,简直就是牛头不对马嘴。早已耗尽激情的张夫子摔下手中书,一改往日温温吞吞的性子,用力捶了桌子一下,随着“啪”一声,众生皆被夫子吓了一跳。“没两日就月试了,你还这般不知所云,刚讲授的又还给为师,为师上辈子可是作了你们债主,怎这辈子一个个都用学识还债?看你们到时怎考!”江春憋笑。不过张夫子可能已习惯了这样的学生罢,发过火气后,自己捡起刚扔的书,照样又开始摇头晃脑讲授起来,江春也是佩服。不知其他人怎想的,一上午的经义课过去,江春与胡沁雪意识到形势的严重性了,愈加用起功来,午食后也不睡子午觉了,只转回学舍温习功课。当然,江春又见到了那日早起诵读的少年了,经后来接触,晓得他姓杨,名世贤,住县里南城区,家中只余一寡母幼妹,倒是有继祖母在世,只来往不多。江春历来对这类认真努力的孩子都是有好感的,可能是“同类相吸”?或者叫惺惺相惜罢!那杨世贤却是感念江春上次为胡沁雪仗义执言一事,觉着她年纪虽小,却是个好相与的,有意无意地也爱与她多说话,两人倒是慢慢熟悉起来了。两人招呼了声,埋头各看各的书来。因着下午是众生皆喜的诗画课,学舍里人到得较齐,除了徐纯几个无心课业的讲小话,其他人都安静地自看自的书,只余窗外几声鸟鸣,微风吹拂着外头的桂树,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在这般安静的午后,走廊外小童一声“丙黄班江春,你爹老倌提了两个大rou包子在学馆门口等你”的喊声就显得那么……嗯,突兀,以及喜剧。众人先是没反应过来,待小童加大嗓音喊到第二遍的时候,这回就听清楚了。“啊哈哈哈,小江春,你爹提了大rou包子在等你哩,啧啧啧,快去吃你rou包子去,啊哈哈……”这是徐纯那厮的取笑。“切,就两个包子还巴巴送到学馆来,乡巴佬果然没见识!”这是冯毅为首的护花屎者在借机报复,能踩则踩。“春meimei,江叔叔真给你送包子来了?你阿嬷亲自做的吗?定是好吃的吧,与上次的南瓜饼比起来味道如何?”这是吃货胡沁雪在好奇。江春随意答应了一声,放下书册就往学馆门口去。虽还是初春,但高原气候的特点之一就是昼夜温差大,这般午后正是太阳毒辣的时候,烈日下头,只见江老大穿了身灰黑短衫在学馆门前颇为显眼。为了方便码头上搬货,他将裤腿卷到了膝盖上两寸,可能是一路走过来的关系,左边裤腿滑落下来,就显得一只高一只低的有些狼狈,将沾了些泥点子的小腿肚衬得愈发明显。感受到来来往往学子的“注目礼”,爹老倌不安地缩了缩手,紧了紧手中的油纸包,里头估计就是“两个大rou包子”了。江春觉着这样的爹老倌让她眼眶微胀。“阿爹,你怎来了?”江老大先不回她话,只紧着问姑娘“可吃过午食了”“可能吃饱”“二十八可家去”。待听得江春说是吃得饱饱的了,方道:“我刚吃过,今日东家难得大方一回,咱们几个搬货的每人得了三个包子作午食嘞,晓得你爱吃rou的,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