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尬不已的场面,没想到如今却如此怀念……飘飘荡荡,算着应到了汴州的地界,但辰夜皱着眉,并未从脚下稀疏的云朵下辨认出当年那座略显繁华的小城。辰夜又向前行了一段,觉得似乎不大对,便降下云头,落到了一处荒芜的地方。辰夜本想找人问一问此处是哪里?距离汴州还有多远,但目之所及,并无一人,满眼皆是灰蒙蒙的土色,废屋、枯树、空无一人的大街,皆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影,没有任何人的气息。辰夜想着,汴州近处还有这样一座荒无人烟的城吗?他缓慢向前行着,走着走着,顿住了。他的面前是一个墙皮剥落的废屋,已经失了先前的色泽,屋门大敞,里面都是些覆着蛛网的桌椅,屋前有一块碎裂的牌匾,但依稀可以看到牌匾上写着“绮绣楼”,辰夜记得自己便是在汴州的绮绣楼,同乐染争斗的一幕幕,记得当时自己对他恨之入骨,没想到转眼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看看那座破落的房子,想着,或许只是巧合吧?辰夜又往前走了走,在一处街角愣了愣,那处的布局他再熟悉不过,但是那里原本该有一处僻静的客栈,安之若素隐在那里,是辰夜最熟悉的,但却因他一把火烧掉,此番却只剩一个颓败的小楼。辰夜心里一沉,想着,这小楼应该是洛函的客栈烧掉之后,被人买下来那块地新建的吧,不成想,也落得这般光景……辰夜忽然想起烧掉洛函小楼的那日,深深觉得亏欠他良多,洛函只是笑着,说自己唯一痛心的便是那一库房的衣服,自己原还答应还他一屋子的衣服……事事轮回,如今看来,到底还是没有兑现。辰夜忽然笑起来,当年繁华的小城落得这般光景,真是造化弄人,事事难料啊……这世间,无论是人,还是城,都逃不过命罢了。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辰夜凝眸细听,感觉耳边传来一阵风,偏过头躲过,一只尖利的爪子自身后出现在他眼前。辰夜算准时机,极利落的飞起一腿,将身后之人直直踹飞出去。辰夜转身,理了理身上的衣袍,重着倒在地上哀嚎的怪物道:“真是放肆!我是谁也不认得吗?”那只人非人、怪非怪模样的覆恶,睁着那双猩红的眼,仔细将眼前瞧着,面色一惊:“莫非,你是魇影大人?”辰夜道:“看来我还没被忘记。”那只覆恶低着头,瑟瑟,不敢接话了。辰夜垂了眸子:“我问你,汴州是何时变成这样的?”覆恶道:“五……五年前……”辰夜道:“是锺南下令的?”覆恶道:“是左长老的命令。”辰夜看了看周围,叹了口气:“城中还有活着的人?”覆恶道:“没……没了……”抬头小心翼翼看了看辰夜,似乎觉得不够,又添了一句:“我们还有很多兄弟守在这里,只要看见有活的,就绝不会放过,这里已经很久没有活人的气息了,所以刚刚我才……”辰夜闭眼:“都被你们杀了?”覆恶道:“是。不只这里,这一带,都无人类,都是我族的了。”说罢,他邀功似的狰狞笑起来:“魇影君大可放心,左长老已经做好打算,大家都传言说,,不出十年,这人间都是我们的!”辰夜捏了捏眉心,垂眼看了一眼覆恶,只字未说,转身离开了。那只覆恶愣在原地,纠结着辰夜最后的那抹神色:他是……生气了?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辰夜没有按原路返回,虽然并非自己所为,但辰夜总觉得亏欠了这里什么,他想起自己常去的那间茶馆,想起茶馆中老板家粉嫩的小丫头总是躲在自己父亲身后,和自己身后的小宝大眼瞪着小眼;想起小宝最爱的那家糖葫芦,是一个眉眼具透着慈祥的老儿;想起东饮来信要辰夜带的那家百年老店的点心;想起当年与自己说着“情字难解”的绮绣楼老鸨……越想越是纷繁……辰夜没敢在这里多待,他觉得自己亏欠了这里良多……若不是他让锺南自行决定,这里应还是那座繁华的小城,人们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辰夜架起云头,决定回一趟荒蛮。覆恶的基地倒还是一如往常,透着血气与潮湿,让人没由来的厌恶。辰夜去找了锺南,那老头依旧忙得不可开交,大门紧闭,与覆恶一族的几员大将指点江山。辰夜在外等了一阵,看见群情激昂的几人昂首阔步走出了屋子,才进了屋中。锺南看见来人愣了愣:“君上回来了?”辰夜道:“不回来去哪里,人间已经没处待了。”锺南讪讪道:“为了和天界对抗,只能如此。”辰夜坐下来:“说说吧,先前我一直懒得管,如今便问问你,你的计划。你究竟打算如何?真的打算将这人间全毁了?把人间的人,全杀了?”锺南笑起来:“若是君上来主持,君上又打算如何?”辰夜道:“是我在问你!”锺南顿了顿,神色认真起来:“若必要如此,我自然不会手软。”辰夜看着他:“然后呢?和天界大干一场?再将天上的人都杀了?留下来的,都是听你话的,然后你便如愿以偿成了这世间的王?”锺南笑道:“君上玩笑了,若真到了那个时候,也该君上才是这世间的王。”辰夜神色微冷:“届时,我也只是你的傀儡罢了。”锺南道:“君上一直不愿意管此事,那么老臣自当竭尽全力为你打算,为我族打算,岂有只想着自己的道理?”“为我打算?”辰夜道:“那我若说了让你停手呢?你会停吗?”锺南愣了愣,忽而大笑起来:“君上果然很久不插手此事了,又岂知其中的关窍?我们若停手了,天上的那帮……会放过我们吗?我们没得选择。”辰夜道:“好一个无奈的理由。”锺南深深叹了口气:“也对,君上常年不与我等在一处,反而与天上之人称兄道弟,自然也不懂我族常年被压抑在结界中的愤恨与不甘。”辰夜抬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锺南道:“只是提醒君上的身份,君上是覆恶,是我族的王。”辰夜道:“我不会忘。”锺南道:“那便好。若君上不愿看着我族又沦为天上那帮人的阶下囚,常年被囚禁在那一方偏僻的地界,生不如死的活着,便还是不要插手了。不然,不光是我,还是我们的族人,怕都是会不甘心呢……”锺南又道:“我们一族,可是比谁,都向往这无拘无束活着的滋味呢……”辰夜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乐染、想起自己在前尘剑上看到的檀渊……独自一人的滋味、被人唾弃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