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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轻推着她躺了下来,有些迷恋地捧着她的脸,“那样便无人能再让你受苦了。”她喉头一哽,心想,我所有的苦,难道不是你给的么?却没有说出口。他给她的苦,与别人给她的苦,并不太一样。他给她的苦,她总是欣然受着的,于是竟然带了甜,竟然让她受宠若惊。佛经上是怎么说的?“自作不善业,自受苦痛报”,所以啊,都是她自作自受的……她蝶翅般的眼睫颤了颤,他轻笑着看她:“你在害怕?你怕我么?”她的眼中倏然便蓄起了泪水,“我自然是怕的,我的性命,都交付在你手里了……”他再也不让她说话了。灼热的吻带着极度的温柔一个个落在了她的身体上,她的双手将床单都抓皱了,指甲都疼了,突然却福至心灵,环住了他赤/裸清瘦的肩膀,扣在了他形状优美的蝴蝶骨上。出乎意料地得到了鼓励,他抬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对望之下,她的泪水就不可遏制地滚落下来。她想,得到了他这个眼神,从此便是让她去死,她也不会再有怨言了。“采萧。”“嗯?”“我们要个孩子吧。”“……好。”苏寂想了片刻,便简单地回答了一个字。总之她现在已经拿到了柳拂衣要的名册……萧遗看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亮如星辰,有时候很会撒谎,有时候却完全藏不住心事。他不能自已地低下头去吻住了她的眼。“有个孩子陪着你,你就不会太难过了……”他的声音极轻、极淡,她没有听清楚,在他的唇底眨了眨睫毛:“你说什么?”他将额头抵着她额头,凝注着她,轻声道:“我说,你真好看。”她又笑了。“傻和尚。”大半夜地,苏寂又闹着要吃夜宵。萧遗便自被窝中披衣起床,一边系衣带一边淡淡问她:“想吃什么?”“城西头的炸面。”苏寂毫不犹豫地道。萧遗的动作顿了顿,“……好。”萧遗走后,苏寂才听见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心想糟了——竟然下雨了。她到底是怎么过日子的,大半夜地将男人从被窝里赶出去买夜宵,竟然——还是这样一个下雨天。城西头,一来一回小半个时辰,萧遗好容易提着炸面回来时,全身已被夜雨浇得湿透,捂在怀里的炸面倒还有几分热气。店堂中原本还有个人在喝闷酒,此刻却提着酒壶出门去了。萧遗看着那人的背影,只觉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小二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搭下门板,萧遗转头问他:“刚才在这里喝酒的人是谁?”小二道:“叫什么我不知道,总之是个聋子加哑巴,跟他做买卖可费劲。”“哐”地一声,炸面都泼在了地上。小二还未发作,那摔了炸面碗的白衣男子已夺步抢上楼去。“采萧,开门!”萧遗急切地敲门。这样的情景,似曾相识——他好像总是在这敲门的过程中,失去很多东西。心底仿佛有一个大洞,缓慢地张开口来欲要吞噬掉什么,就在他决定要撞门的时候,门竟然自里打开了。开门的人却不是采萧。“原来如此。”孤竹君看着他,话音清冷如冰。陡然间,一道凛冽剑光自他身后袭来,孤竹君声色不动,只抬手并指一夹,便夹住了那锋锐的剑刃!苏寂恨极咬牙,奋力欲拔剑,剑柄上的红璎珞丁当作响,烦扰更甚。萧遗箭步上前带她拔下长剑,孤竹君看着他,冷声道:“你要帮她?”萧遗沉静开口,一手已拿过架子上的沉渊剑:“君侯深夜不请而入,恐怕有失为客之道,还望解释清楚。”孤竹君冷笑一声,“好,那我就与你解释清楚!”话音未落,右掌已凌空劈落!孤竹君那掌风劈向萧遗,萧遗侧身一避,那掌风猛一转向,五指成抓,竟陡然抓向苏寂。苏寂提剑欲格,却来不及了,萧遗将她往自己身后一拉,未料到孤竹君的另一只手掌又出,却是直直地拍断了窗棂!窗外夜风夹杂着细密的雨脚刹时灌了进来,苏寂身体未痊,又打了个寒战。孤竹君将萧遗一掌击出,便抢抓住苏寂的衣领,径自提着她飞出了窗外!萧遗一口咽下逼至喉间的鲜血,纵身追了出去!作者有话要说:☆、中道失归路孤竹君带着苏寂一直奔到了襄阳城外的野林子。萧遗在他们半步远处站定。“请将她还给我。”他很耐心。他自己都没有料想到他还能有这样的耐心。雨幕相隔,他看见苏寂在孤竹君的钳制下,明明不是个羸弱的女子,但他却生恐她被孤竹君的指爪都抓碎了。也许对她安危的担忧,就是他此刻耐心的源泉。孤竹君冷哼一声,竟然便将苏寂抛给了他。他讶然,连忙扶住苏寂,还没来得及思考孤竹君为何轻易放人,却听孤竹君又冷笑道:“三年前我便觉得不对,原来,你当真与这妖女混在了一起。”苏寂强忍着口中腥甜,一皱眉便要迈步上前,却又被萧遗伸袖拦住。萧遗回头看了苏寂一眼,苏寂便将所有的詈骂都噎回了喉咙里去。萧遗又慢慢地望向孤竹君,“采萧早已改邪归正,不知君侯缘何如此污损她声名?”“改邪归正?”孤竹君袍袖一挥,仿佛那雨脚也随之一斜,“你可知道,灵山派就是她灭的!”萧遗全身一震。“你血口喷人!”苏寂终于开口,不管不顾地大声,“我根本没有——”孤竹君忽然拍了拍掌。刹时间,无数火把与雨伞自山径中绵延而来,脚步窸窣,衣摆窸窣,小雨窸窣,窸窸窣窣嘈杂如细碎的浪潮。苏寂睁大眼睛,看着那些名门正派的人沿着泉岸站成两列,有她认识的,有她不认识的,还有……“……桓姨。”她的声音在颤抖。桓九铃站在队列一侧,靠近一条山溪,矮小的身形仿佛随时都要被风吹进流水中去。夜色掩盖了她衣裙的颜色,也掩盖了她双眸的颜色。苏寂只感觉到桓九铃确实是仰着头向她张望着的,至于那目光之中到底是鄙夷、是痛恨、是惋惜、是怨怼,她都没有能力、也没有气力去分辨了。萧遗仍然固执地站在她身前。但他却还是回头看她。那静默的眼神,令她的心一下子疼痛到极致,乃至于蜷缩成了一团——“不要那样看着我!灵山派的事和我无关!”她撕心裂肺地大喊,可是她的声音落在风里落在雨里,却只剩了一点点模糊的回响,她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