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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的卧室。不,准确来说,是卧室兼书房。李即非开了灯,骆玢凑过去一看,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靠门的墙边摆着一张单人床,被子倒是叠得整齐,枕头床单被罩,都是超级性冷淡的灰色。剩下的墙壁,全是顶天立地的书架,骆玢傻了眼:天啊,有这么多书啊。这房间拢共也就十三四平米,书架的存在感极强,骆玢在门口站着,直觉得这书要往他头上压下去。门对面的墙上开了一张小不溜丢的窗户,李即非用个蓝白格子的布遮着,权当窗帘。窗户边摆着一张书桌,两台苹果笔记本。骆玢心想,李老师看上去有点穷酸,没想到在购置硬件上,还挺舍得下血本。李即非站在书架边翻了翻,挑了几本书,一边问骆玢:“你外文水平如何,要不要看外文文献?”骆玢一听外文头要炸,连连摆手:“暂时不用……中文的,中文的就好。”李即非估计这小子外语水平应该不怎么样,也就不强求。把他那密密麻麻的书架来回看了个遍,这挑一本那拿一本,最后在桌上垒了一摞,冲骆玢道:“这些你拿去吧。”骆玢傻了眼:“这么多啊?”“多吗?”李即非数了数,“不多啊,也就七八本。你上回康德不是看得挺快的么。”骆玢哪里敢说自己是借着豆瓣知网摆渡学术看了个概要,只好梗着脖子:“嗯,那您给我的都是些什么书啊?”李即非让他自个儿去看。骆玢翻了翻,什么,什么,什么……看上去倒挺平易近人的。骆玢拎出一本封面最为简朴的,鹭州大学出版社出版的书籍,笑得怪怪的:“老师,这是什么?”李即非一看笑了:“这是我的博士毕业论文。”博士毕业论文有这么这么厚啊!还能出本书啊!骆玢继续求学的自信心被严重打击。即便如此,他还是把书拿在手里看了看,标题倒挺有趣的:。所谓“快女”,正是前些年相当热门的歌唱类海选节目,当时骆玢也是沉迷其中,常用他老妈的手机给自己喜欢的选手投票。不过那是初中时候的事了。李即非这论文研究内容也够潮的,骆玢翻了翻,觉得还算有趣,起码比什么萨特好玩。“怎么样?”李即非倚靠在书架边,“要不,你自己来挑几本?”骆玢倒也真不客气,抬头望去,开始挑选。不过他很快就后悔了——一架子书倒有大半是西语书籍,骆玢一看就头大;又转移到另一个书架,倒是有汉字了,翻开一看,是日语。“你还会日语啊。”骆玢只认得汉字,平片假名记得七零八落,语法更是一团糟,句子根本看不懂。“啊,学了点,看文献还可以,开口说就算了。”李即非挺有耐心,让骆玢慢慢挑。骆玢看了半天,确实也没什么他可以看的。李即非显然已经是挑了最最基础的给他。骆玢有些失落:“怎么一点通俗易懂的书都没有?”李即非道:“要通俗易懂?出门左拐图书馆文学类专区。”他倒不是没有这类书,漫画他可是得用两个书柜来装,不过这些都在父母家。再说了,他也没必要向骆玢展示他那些私藏。骆玢失望,小眼神飘来飘去,李老师的家可真够无聊的。眼神飘到枕头边,骆玢一下发现宝贝:“诶,这本就很通俗易懂呀!”李即非一看,这正是之前从章志中那里顺来的。“去去,你都多大了,还看这个。不是说要好好学习的嘛?”李即非伸手要夺,骆玢笑嘻嘻地躲过去:“老师您比我更大,不还是看这个?借我看吧,好不好?”李即非没办法。骆玢长得好看帅气,求人的时候眼睛一眨,给人一幅特别可怜的样子。“行行,你拿去吧。现在太晚了,你该回去好好学习了。”李即非还是下了逐客令,骆玢抱着一大摞书正要走。李即非又叫住他,给他一个超市的大塑料袋:“装着方便拿。”事实上也没方便多少。塑料袋质量很差,书又重,没走两步袋子就勒得手疼。骆玢把书抱在怀里,慢吞吞地往宿舍挪。天气已经凉了,一阵风吹过,骆玢鼻子有些痒,然后打了个喷嚏。程鑫早就回了宿舍,见骆玢抱着一大摞书,大惊小怪:“嗬,你干嘛去了?”骆玢道:“顺便去了一下图书馆。”“你不会真想读研吧。”程鑫咋舌,“我说你这学期怎么怪怪的?打通任督二脉了?”“你管那么多干什么。”骆玢白他一眼,“哎,今晚怎么样了?送叶小君回来了?”“嗯,”程鑫点点头,“还跟她在海边转了一圈。”“想不到啊!”骆玢有种养了多年的猪终于可以拱白菜的莫名成就感,“是不是互诉衷肠了?暗通款曲了?”骆玢冲程鑫挤眉弄眼。程鑫一脸羞涩:“虽然还没到那个地步……但我觉得差不离了。”“那就好那就好。革命尚未成功,你要继续努力。”骆玢往卫生间瞅瞅:“没人用卫生间吧?我去洗个澡。”骆玢急不可耐地拧开花洒,他今天实在有些过于燥热了。明明没有喝酒,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去姓李的家里拿几本书而已,他心潮澎湃思绪万千些什么呢?骆玢狠狠地倒了一大堆沐浴乳,往身上胡乱搓着。李即非的家那么小,那么昏暗,装修摆设那么没有品位,煞风景的书还那么多……可是他踏进那个人的卧室,在他生活气息最浓厚的地方待着,和他聊天,拿走他睡前看的书……每一个瞬间他都记得如此清楚,在脑海里来来回回的逡巡徘徊。从李即非家里出来,他都兴奋得有些不正常。骆玢有些难受地把头靠在冰凉的瓷砖上。他这是怎么了?冰凉的水花四溅,骆玢不知道冲了多久,听到程鑫在外面敲门:“骆总?骆玢!你没事吧!”骆玢听到声响才回了神:“啊,没事。”他的嗓子已经哑得不能听了。骆玢穿好衣服出来,程鑫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你怎么了?感觉你今天吃饭时就怪怪的。发生什么事了?”“没什么,我能有什么事。”骆玢挥挥手,“就是有点累。”程鑫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骆玢,你怎么这么凉。”“是吗?”骆玢回到位置,不以为意,“刚刚冲了冷水澡,过一会就好了。”“你要死啊,不怕感冒。”程鑫翻找着药盒,丢给他两包感冒冲剂,“你吃点药睡吧,我明天要实习,没空伺候你。”骆玢接过,无力地笑了笑。骆玢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病了。大概是冰激凌蛋糕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