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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他,冷漠的眼神。那是一种同类相残的痛苦,让他在重获rou体的同时,彻夜不眠。那个人是个异类。他也是个异类。他们本该是天造地设的恋人。可那人却是个想融入那个芸芸众生世界,异类中的叛徒。那个人……甚至没有一个做异类的自觉。他以为那个人懂的。可那个人却原来什么都不懂。他活下来,只是为了再见到那个人。再见到那个人,或者改变他,或者杀了他。这变成了他活下来的意义。他工作里再也没有出过差错。他出色的工作甚至受到了同僚的敬佩。很快,他得到了一个机会。他像一个溺水的人看见浮木一般,拼命地抓住。但是他的上司却不这样想。他的上司在下一盘更大的棋。与其让一个抗日骁将的死作为殉国的证据,相比之下,一个曾经抗日英雄投日,作为宣传的材料,似乎要来得更好。这步棋从那个人那位亲日的父亲开始走起。先让父亲为了营救儿子而投日。然后让儿子走投无路而投日。最后让世人都知道,所谓抗日,只不过是一个笑话。可他却已经没有机会了,这是他最后的,拿捏那个人的机会,那个人完全落到自己手上的……机会。他拼上了一切,因为他只有他了。第52章岳维仁番外新的生活长期缺乏食物和血液中流窜的酒精,让岳维仁头痛欲裂。天空中落下斑驳的雨滴,他坐在一个破败的角落,穿着褴褛而已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军官士服,胡子邋遢,满脸都是脏污和泥垢。如此落魄的身形坐在街上,没会有人给他落在地上的帽中,扔上哪怕一块钱。自认为并非乞讨,他只是坐在这里,一边喝着来之不易又存量无多的小酒,一边看这世事苍凉。国难早已过去,早些时他还自诩拯救者,如今却身陷万劫,永无复出之日。天空中飘着雨,就如缓流出他心中的泪,和那淋血的狰狞伤口……他曾经以为,生命可以被放弃,名誉可以受折损,但是功业必须完成;他用尽了全力,去实现他自以为正确的原则,却没有收获任何值得称赞的下场……重新将酒壶的脏嘴对准了自己的口唇——事到如今,除了醉生梦死,他岳维仁可还有什么别的选择?不错,醉生梦死。岳维仁现在,成了从前自己最讨厌最瞧不起的那类人。细雨濛濛转为瓢泼大雨,手中仍紧攒着脏兮兮的酒袋,可惜,酒,就快要喝尽了,他却无钱再买。拖着步子站起身,想去躲雨。前面有个桥洞,他缩进其中坐下。雨太大,以至于在这拥挤而平静的城市中,形成一道无形的帘幕,谁也不会注意到这个蜷在街角的,穿着破败军装,被时代抛弃的糟蹋军人。岳维仁浑身早已湿透,任凭布鞋上亦沾满流淌在地上的脏水。扑面而来的湿冷风中,岳维仁叹出一口热气,可这热气很快便消散了,最后一丝贫瘠的温度也不知去了哪里。心里如被挖了一个洞xue般空荡荡,脑中如今早已想不起什么家国大义,只有一片惨白,空虚,和寂寥。以前,他自诩志向远大,思虑清明,从不知何为迷惘与彷往;如今,许是他总在心中嘲笑迷茫彷徨者的报应,命运却终让他体会到了这种难受。并非切肤之痛,却只是麻木。麻木。大雨仍然零落,他已几顿空腹未食,饥饿和寒冷席卷着整个身体。要去死么?要去结束这毫无意义的生命?不……他死不了。因为,他连绝望的力气都没有了。就在这时,只见一个撑着伞的矮小中年人朝桥洞下走来。岳维仁抬脸,只见那中年人明明头发已经花白,却长了一张微胖的娃娃脸,眼角浮出轻微的细纹;而脸颊上的皮肤竟如少年一般,隐约显得滑腻而光洁。来人撑着伞盯着他,似乎好奇。中年人穿着灰色的长衫,一看便是富人家的老爷。算不上慈眉善目,可一双漆黑的眼睛却透出一股与年龄不称的稚气和天真。是疯子?还是弱智?这个年头,生存不易,谁还会去关心他人?连朋友都是如此,更别说是自己这样的陌生人……岳维仁用他已经旋转不动的大脑判断着……“我刚才就看见你了,醉了吧?”中年人关心地问,声音带着亲切。“这里排水系统很不好,桥下会淹,你赶紧回家吧。”男人撑着伞,好心地劝说。岳维仁不应。“你是不是没有回家的车费?”说着,男人掏出身上的零钱,放在岳维仁的面前。是美元。一九五零年的港岛,最值钱的货币。呵,自己曾经用脚踏遍了山河的千山万水,又怎么会走不下一个小小的港岛?不过这个人,为什么要滥发好心?自己,还不需要他同情……岳维仁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拖着步子走近瓢泼的大雨中。中年人小跑地跟上,给岳维仁撑起伞,小心翼翼地道:“你没事吧?我看你一身酒气,是不是醉了?”他瞪了那个人一眼,中年人微微瑟缩。其实岳维仁住的并不远,只是不愿意回去;中年人执拗地一路跟着他,似乎是怕他淋雨一般,为他撑起一片荫蔽。“我儿子跟你年纪差不多,也是从大陆退下来的军官。”“所以看见你,我觉得特别亲切。”“可是他现在有自己的事,都不爱跟我说话。”中年人兀自絮絮叨叨,岳维仁一言不发地向前走着。到了地方,那是一处小小的铁棚,坐落在一个不大的垃圾回收站旁。岳维仁推门进去,房门吱吱呀呀地响。他靠在门边。早说了,不想回来。只见那阴暗房间的角落里,布满了各种破烂和垃圾,一股恶臭扑鼻。岳维仁沉默地走进这些破烂和垃圾中,用脚扒开一个地方,坐了下来。屁股下面似乎被什么坚硬的东西硌住,岳维仁从掏出来一看,竟是一枚白虎勋章,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