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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刷刷刷几道警惕打量的视线聚焦过来。有客人。徐承渡沉下脸色,侧身把那袋橘子放在了玄关的置物架上,边走过来边拉开拉链,把手伸进夹克的内置口袋,这群黑衣人中两个稍显年轻的立刻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全身紧绷,虎视眈眈,在看到掏出的是包烟的时候,又放松下来,重新坐了回去。“哥们,抽烟吗?”徐承渡晃了晃手中的烟,嗤笑一声,眼神在这群正襟危坐的人中游荡一圈。“不抽,多谢。任务中。”回答他的就是老大,一位方脸络腮胡子腰背板正的壮汉,这种末端还用皮筋束起来一小撮的胡子在一众单调的同行里算是比较有个性的,徐承渡多看了几眼,一下子对这人有了点好感,凑了过去。“不知道各位的雇主是哪位?”络腮胡子那天在慈善晚会见过他,知道他是救了白格的那位贴身保镖,大家都是同僚,便放下了戒备,指了指厨房的方向,小声回答道:“荣女士。”徐承渡了然点头,儿子身体抱恙,当妈的自然是要来探探的。那既然人家母子俩难得地享受一起用餐的温馨时光,肯定是不能去打扰的。徐承渡拿来橘子,一个一个分给客厅里干坐着的各位,“吃橘子吃橘子,别客气,刚买的,新鲜。”他太热情,以至于没人好意思婉拒他,于是每个人手里握着只橘子,继续目视前方,正襟危坐。“既然拿了,就吃啊。”徐承渡怂恿。“额……看来白先生平时对你很好。”络腮胡子掂了掂手里的橘子,终是忍住了没剥,抹了把胡子,“咱们跟你不同,上班时间吃东西闲聊玩手机,往小了扣钱,往大了丢饭碗。”徐承渡想了想荣雨棠的禀性,对儿子都能那么狠,何况是属下?这么一想,连带看这帮同僚的目光都透出些慈爱来,由衷感叹:“真不容易。”“唉,这些都是小事,每个月还有考核,不及格的直接走人。”一名面向斯文身材魁梧的,插话道。“这还有考核?”徐承渡奇了,“干咱们这行的能考核些什么?比谁打架狠?”“武术肯定是大头,占比重最大,剩下的还有文化测试,一些急救保命、紧急疏散、正当防卫之类的常识题,哎呦,看得我一个头两个大。妈的,老子要是看得进书,早去考大学了,还当什么保镖啊?”“就是,啃书本背题目真要命。”“你们这都好解决,体型管理才可怕!我这体重,每次一到月底都得饿几天,回回上称都心惊rou跳的。嘿?我就想不通了,人家不都说保镖就是要撑场面,越魁梧越好么?怎么到了咱们女士这儿……”“嘁,你也说了,是越魁梧越好,你这是魁梧么?不要把魁梧跟虚胖划等号。”背后组团说上级领导的坏话,几乎是同事间拉拢关系融洽氛围最快捷的方式,这些人很快就打开了话匣子,你一句我一句地小声开起了座谈会,说一句一抬头,看看厨房方向再说,明显都是熟练工。徐承渡听得津津有味,对荣雨棠的雷霆手段深为叹服,没一会儿话题就到了自己身上。“诶?兄弟你也说说自己呗?咱们可都听说了,白先生可不比我们家女士好到哪儿去,脾气好但听说花样儿多啊,身边的安保队长更新换代的频率能赶上智能手机。想必你也整天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吧,这都不奇怪,要不怎么说最亲母子俩呢?来来来,跟弟兄诉诉苦呗?”这么一问,还真的把徐承渡给问倒了,跟这些人不一样,他在白格身边真过得挺舒坦的。要求?考核?解雇?不存在的,除了不给发工资,都挺好,有夜宵吃有豪车开有白格亲手熬的粥喝,偶尔还有一些一般人享受不到的福利……他要是哪天退伍不干了,就这么待着养老也没什么不可以……但眼下肯定是不能这么说的,这不是拉仇恨招嫉妒吗?刚建立起来的革命友谊眼看着就要毁于一旦,徐承渡连忙耷拉下眉眼,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摇摇头:“一言难尽。”他本意是想就此打住话题,没想到收获了一圈“洗耳恭听”的迫切眼神,众意难违,只好清了清嗓子,打算随便掰扯一段。“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的?”背后突然传来白格温柔和煦的嗓音,徐承渡差点心虚地咬着自己舌头,连忙站了起来,膝盖上放着的橘子骨碌碌滚了出去,一路欢快且圆润地滚,最后停在了白格身后——荣雨棠的脚边。作者有话要说: 白格:荣女士雇的是保镖,我雇的是爱人,能一样吗?你们这群蠢货!第68章破晓3“刚到。没多久。”徐承渡双手交叉置于身前,恭敬而有礼貌。站得挺括笔直,眼神也没乱瞟,只注视着荣雨棠脚边那只橘子。人有的时候,得注视着一样什么东西,才能显得沉静自信,否则没有焦点的眼睛会暴露内心的慌乱和局促。然后他看到一只保养得当、纤细白皙的手把橘子捡起,递了过来,他连忙弯腰双手接过,面色平常地唤了一句:“荣夫人。”荣雨棠含着亲切大方的笑意,全身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徐承渡浑身一僵,不知道是因为本就心怀鬼胎还是怎么,他感觉到温婉的目光在他颈间停顿了数秒,陡转凌厉。那里的淤痕也就只有在苏昆吾那种小处男眼里才没点别样的深意。“多谢你救了我家白格。”荣雨棠伸出了她纡尊降贵的手,挑着清秀但不显柔弱的弯弯柳叶眉。“分内之事,职责所在。”徐承渡笑着,虚虚握了握她的指尖,恰到好处的客气热络,没有冷淡疏离,自然也没有谄媚讨好。荣雨棠傲矜地点了点下巴,“希望你只做分内的事就好。”闻言,徐承渡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看向白格。“不早了,回去吧,路上小心。”白格冲他绽开一抹安抚性的笑,竟直接下了逐客令,维护的意思简直不能表现得更明显。荣雨棠略带探究之意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几轮,眸子深处染上几不可察的讥诮和无奈,挥挥手,“走了走了,同样的事再来一回,我老了,也没能力再把你撵去国外清净个几年。只是,什么事自己该考量清楚……”“别被居心叵测之人抓住了把柄。”视线转圜到自己脸上,徐承渡垂着的眼皮突然掀了起来,刺喇喇地对视过去。坦坦荡荡,一片赤诚,带着点野性、倔强,和不知从哪里得来的勇气与决心。荣雨棠大抵是真的老了,她搜肠刮肚了许久,发现自己身边的年轻人中有这种眼神的寥寥无几,近乎于无。但她又觉得这眼神熟悉,她以前见过,甚至为此深受感动,但一时竟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