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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日落”两字,多少有些忌讳。张同不由咳了一声,“传说这是他入山修行前最后一画,画中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追名逐利,想入非非,如沉溺梦中……人生本就大梦一场,可笑身在梦中不自知,心里还编织着美梦。观此画如对镜自鉴,使人大彻大悟,的确是绝世妙笔……只不过,”他看向公主,又咳一声,“只不过,殿下年纪轻轻,大可不必看这等讽世之作。”“大人是怕我有出家之念吗?”公主开玩笑地道。“呵,殿下说笑了。殿下是当今圣上的掌上明珠,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皇上怎么舍得殿下出家呢?必得是……”他忽然打住不再说下去,转而道,“对了,适才说过,微臣若没有夸口,殿下府上的几位名家,请一位留在舍下,此言还作数?”公主道:“当然。大人想留哪一位?”“臣看刚才那位小先生不错,殿下意下如何?”“秋雨?”公主柳眉微扬,“……大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大概看上的不是秋雨,而是他武艺高强的兄弟。”张同嘿嘿两声,“那殿下肯不肯呢?”公主沉吟片刻。“当然依大人。只是还要过问他本人的意愿。”这时景王笑着开口:“张大人这是要为难他。瑞阳对他有救命之恩,若是留下,是辜负了公主大恩;若是不肯留下,又拂了大人的颜面。左右都不对,可如何是好呢?”张同笑起来:“殿下言之有理!臣绝不愿强人所难,公主府上的人,臣怎么敢要,臣不过开个玩笑而已。”公主闻言心安。她直觉秋雨之弟并非歹人,秋雨又一向温和无争,难免有些庇护之意,担心他们落入尚书府后,因为闯祸之事不被张同放过。“只是微臣这里,还有一件事请殿下帮忙……”张同捋须。“大人请讲。”“两个月后是圣上登基三十年庆典,又逢圣上五十五岁的寿辰,为了喜上加喜,圣上要为公主招一位驸马,如此三大喜事降临我朝,才叫千古盛事啊……圣上嘱咐我礼部来向殿下讨个商量,遴选驸马的事如何cao办……”张同哈哈笑着,喜气洋洋地向瑞阳公主揖了一礼,“微臣在此先恭喜殿下了!”公主和景王算是明白了,先前讨要画师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顺水推舟作了罢,公主便受了他的人情,在选驸马这件事上不好翻脸。这个老狐狸。眼见公主脸色冷淡下来,张同又抢在她开口之前说道:“圣上还说,届时一定要选出一位驸马,可不能同从前一样,总是不了了之,耽搁公主的大好年华。”公主默然了一会,说道:“知道了,选吧。”☆、盘问殷青玉望着昏迷两天的殷凤翔,把药一勺一勺慢慢地喂进他嘴里。起初要撬开牙关才能勉强喂一点,喂过几次以后渐渐好些,已经能够一次服下半碗。加上众人盼望他尽早醒来说明事情真相,给他用的都是上等好药,伤情也稳定下来。从御医话里得知他不会有性命之忧,殷青玉才松了一口气。他注视着床上安静无声的殷凤翔,轻轻拭去他唇边沾上的药汁。那张脸上的血迹和脏污早已被擦拭干净,头发、手脚、胸背……所有能做的清洁殷青玉都仔细做了。做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像一个真正的哥哥,可等到静下来面对着这张脸,又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是可怜?是避忌?是心疼?——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这么认真地、长时间地去看这张脸。从前,至少从少年以后,是绝没有的。他跟殷凤翔的关系一直奇怪得很,从前不像兄弟,不似朋友,出了那件事以后……也不能算是仇人,当然,更不会是情人。尽管他们曾经有过那种关系。忽如其来地,他脑中闪过那个时候,殷凤翔经常把他衣服解了一半抱在怀里,亲吻他□□的肩背……脑中一炸,身上仿佛燃烧起来,羞耻得几乎无法站在原地,急忙别开目光不去看殷凤翔。把药碗放在桌上,然后静静坐下。待呼吸渐渐平静,他记起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风华山庄的一切,遇见了谁、离开了谁都跟现在的自己全部无关。忽然床榻上有轻微响动。他看过去,但见殷凤翔身体动了一动,眼睫抖动着,似乎要醒来。他大为惊喜,本能地想要唤醒他,才开口忽想起自己与他见面何等尴尬,几乎要马上逃离房间,一时慌张无措。此时殷凤翔已经睁开眼睛。大概是醒来便感受到伤口的疼痛,他不禁皱了皱眉。殷青玉见他这模样,不忍离他而去,脱口轻唤:“凤翔……”殷凤翔初醒,眼前一片朦胧,待景物渐渐清晰,目光接触到眼前人,便定定地瞧着。殷青玉见他目光怔怔,担心地上前一步,来到床沿,又唤:“凤翔?”殷凤翔眼中光芒闪动了一下,猛然捉住他的手,奋力直起身,“大哥!”他起身的动作牵动伤口,瞬间剧痛,动作微一迟滞,但还是撑起了身体。看他痛得脸色发白,殷青玉急忙道:“你伤还没好,不要动……”“大哥!”他对劝说充耳不闻,竟是要起身下床。殷青玉感到自己的手被他抓得更紧,怕他继续起身扯动伤口,便在床边坐下,挨近了他许多。咫尺之近,面对着他,殷青玉不由心慌得厉害,眼眸也不敢直视他,喃喃地说道:“你……还是躺一下,你的伤……”他的话忽然停住了——殷凤翔伸手抚上他的脸。微凉的手反衬出脸颊的热烫,殷青玉下意识地想避开,不料对上殷凤翔的目光,却愣在那里。殷凤翔的神情,仿佛注视着一个久盼成真的梦境,惊喜之极又有几分难以置信。殷凤翔的手在他脸上轻轻抚摩,然后落到肩上,再慢慢向下移到背部,然后轻轻把他拥到怀里。另一只手仍然紧紧握着他的手。纵然无一言语,殷青玉便已知道,他一定是来找自己。一定的。他心头剧震百感交集,不知如何是好。门外脚步声由远及近,殷青玉赶忙挣脱出来。殷凤翔任他挣脱,却仍然紧抓着他的手,问了一句:“这是哪里?”这时他才扫视了周围一眼。他闯入尚书府时便已酒醉,后又重伤昏迷,根本记不清当日情形了。“尚书府。”殷青玉低声说完,门就被推开了。是来收拾药碗并换热水的家仆。他一眼见到殷凤翔坐起身,惊讶道:“已经醒了?太好了,老爷和两位殿下已经等很久了!”转头对门外喊道:“快,通报老爷,人醒了!”尚书府?殿下?殷凤翔微微皱眉,忽然发现殷青玉担忧至极的神色,问道:“大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