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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玩耍的弟弟,冷漠疏离只会令他心下难过,就算出身境遇不同,能有个要好的手足,那也……然而出了那种事之后,这种愿望怕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了。尽量避开与殷凤翔对视,他环顾四周,望见那边墙上挂了一幅画,便起身走过去。画面上竹枝歪斜,竹叶翻卷,飞鸟倾侧不稳,远处湖水波纹起伏……尽管画上不见标题,殷青玉却很清楚这画的是“风”。这幅“风”笔力健拔,潇洒清新,飞鸟的姿态、竹枝的形状勾画得极为传神,不必看底下的印章,也知道定然出自名家之手。殷凤翔来到他身边站定。“如果喜欢,就拿回去吧。”殷青玉惊讶地望了他一眼,但见他唇边含着笑意,目光柔和地迎上自己的视线。没由来地,情形仿佛窘迫起来。殷青玉连忙谢绝了,提出要回去。殷凤翔道:“难得来一回,再坐一坐?”他放心不下窗台信鸽,总担心被人发觉,依然坚持要走。殷凤翔便不勉强:“我送你回去?”同一座庄子里,哪还需要送来送去?何况,他们之间……殷青玉摇摇头表示不用。殷凤翔送他出了雁来轩,看着他回去。回到清露园后,殷青玉第一件事就是赶快来到窗前,然而,信鸽已经不见了。他寻找了一番,仍是不见影踪。惜香和小双都在,见到他连忙迎出来:“公子,回来啦!”他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盯着老藤发呆。“公子,你是在找什么吗?”惜香问了一句。“哦,没有……”他掩饰着,回到屋中。“今天公子生辰,我到管家那里领了好多东西!……看,一桌子都摆满了……”兴奋的话语丝毫没能引起殷青玉的兴趣。信鸽去了哪里?是不是已经被人发现,此刻落入谁的手中?会是惜香她们吗?还是庄里其他人?要不要打听一下……可是,一旦问起,就会露出端倪,到时……他心烦意乱,不能自已。☆、出庄坐立难安地过了一天,第二日中午,信鸽终于出现!在殷青玉激动的视线下,它如往常一样悠然,在低空转了半圈,不疾不徐地翩翩落在老藤上。急急忙忙拿出纸条,在里头,程飞言语饱含焦急,询问为何昨日鸽子将信原封不动地带回,是否出了异状。言辞中对殷青玉十分关切。殷青玉迅速回了一封,告知程飞昨日耽搁收信的事。随后放鸽子飞走。不料,到了下午,鸽子竟又来了!他们向来一天只联络一回,鸽子两度飞临还是第一次,实在不寻常。他再次支开惜香两个,有些紧张地取出纸条。程飞在信中,对殷青玉的处境流露出深深担忧,并提到程父决意向逍遥堡凌家提亲的事,不胜烦恼。他看着信,回想到昨日差点被殷凤翔撞破的可怕情景,心中一阵冲动,提笔就问程飞愿不愿意跟他一起走。等鸽子飞得不见影子,人也冷静下来,一阵后悔却浮上心头。——阿飞和自己不一样,他有家业,有父亲,有许多牵挂,如今他正烦恼,自己却提出这么仓促的要求,岂不是逼他吗?他……会怎么回答?答应还是拒绝呢?若是他拒绝了……殷青玉忽然不敢再想下去。他实在是害怕,愈发憎恨自己的一时冲动。第二日,一整天鸽子都没有出现。第三日,还是没有。是出事了?鸽子出了意外,还是程家有变故?或是这要求太过无理,他索性连回都不回了吗?禁不住,种种猜想纷纭心头,一种比一种更令人难以承受。他明明很后悔,心底却偏偏矛盾地浮现出一种执拗——一定要知道他的回答,不管是什么结果……到第四日,鸽子终于在万千企盼中出现。殷青玉解下字条,迟疑了足足一刻钟,才颤抖着手打开。信,很简短。只有寥寥几字:“明日正午,杜鹃山。不见不散,风雨同往。”殷青玉此时心情无以形容!他……他真的愿意!他愿意!真的一点不敢想,他会抛下家业前程,只因为自己提出要走!他竟然真的肯!殷青玉把这寥寥几字反复看了数遍,激动得几乎无法呼吸。这样的深情,这样完美的人,自己何以能够得到,又何以为报!原来今生如此幸运!前二十几年所受的所有委屈苦涩,比起眼前所得,便通通不值一提!只是,阿飞的家人怎么办?他父亲独他一子,一定极为看重,难道他会舍下父亲?不不,自己也绝不乐见他们父子离散。阿飞是个有孝心的人,会答应自己,也许……是已经求得了程总镖头的谅解?或是另有安排?那么,等见了面再好好问他,总之不能使他们父子之情有伤……若是惹得老镖头不快,那就一起想办法让两父子好好和解……这么一想,顿觉前路依然困难重重。但,最艰难的一步都迈出去了,以后一定也能走下去,总还会有希望的。就等明日见他了!殷青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收拾,清露园内值钱的物品一件都没动,就连衣服、画纸和笔墨都没拿。独独地,拿起一个驴子样的小木雕,微微笑了。这是程飞的手艺,明明是驴,偏说是马,其实不过为逗自己笑笑……他珍重地放入怀中。看看时辰差不多了,惜香两个也已经给支去别处,他走出屋子,往园门而去。走了几步,他骤然停顿,脸色一变——殷凤翔正从园外走进来。他……他怎么会这个时候过来!殷青玉又惊又急,愣在原地。殷凤翔先开了口:“近来还好么?”殷青玉心里乱作一团,也没作答。殷凤翔见他模样,显是不欢迎自己,便没有再走近,停在原地又道:“那日看大哥喜欢桃花,二十里外江岸桃花成林,今日天气好,何不到江岸走走?”他言语温柔,说的话也是一番好意,殷青玉一时无法冷然不理,踌躇了一会,说道:“我……我今日不大想出门……”顿了顿,急中生智地又添一句:“天气好,想在这里作画。”殷凤翔点点头,莞尔:“那就改日再去。我为你摆桌子。”他进屋把桌子、纸笔都挪了出来,好方便殷青玉画画。殷青玉不及阻止,只好看着他摆好后,站到桌前把纸铺开。嘴上不说话,心里却焦急如焚——这样一来,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岂不是要失约?万一失约……他蘸了半天墨,就是没有下笔。“是有心事吗?”殷凤翔问。殷青玉心里一惊,为免他起疑,急忙摇摇头,然后胡乱开始落笔。这时马蹄声响,一名庄丁驾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