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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晚皱眉,点点头,道:“走吧。”审讯1室。柳长卿稳稳坐着,脊梁依旧挺拔。望过去时,仿若望着一座凡人难以涉足的高峰。只是现下这座高峰,被飘来的几许烟雨环绕,茫茫中,它似是软了软,有了一丝人的炊烟气。“张朗,顾谷,先来吃点东西吧。我来。”张朗和顾谷相互对视一眼,戴着耳机起身出门。他们在门口见到端着饭菜的江白带着一个保安,疑惑不解。张朗一把关上门,欣喜道:“大白,终于知道要保重我们的身体了,谢谢。”说着,他就要接过去。江白一移托盘,道:“别闹,你们的在大办公室。”张朗撇撇嘴,白他一眼,迎着逸着香气的大办公室跑去。顾谷将耳机摘下,戴到他耳上,深深看一眼饭菜,笑道:“这嫌疑人待遇挺好。自家做的?”江白不禁一滞,扫一眼饭菜,笑得有些牵强,似在掩饰着什么。“牛牛小厨,干净。里面那人低血糖,晕了还怎么审?”“哦。”顾谷敷衍应一声,擦过江白便忍不住偷笑。江白用肩膀抵了抵耳机,将它抵实了。托着饭菜站在门外,心里忽然有些什么异样的东西流泻,这东西不可名状,却令他不安,他硬是将它压了下去。保安开门,顺便也跟了进去静静站在一旁。“柳教授,两点多了,先吃点东西吧?”江白将饭菜放在桌上轻轻推给他,坐下,抱臂倚着,静静地看着他。从玻璃看到的背影,还是那般坚韧挺拔。可一到面前见了这庐山真面目,他不免一酸。想当初,这风雅清冷的士子面容如那寒山高雪,令人可望不可即。他的聪敏,他的清淡,他的从容,一一犹在目前。他还记得大学校园那一起风与发,路上那一把伞与雨,阳台那一朵花与纱,博物馆那一颦与哀……他分明存在,这一回想却愈渐为那种若即若离而迷茫。现下一看,过分的白以至于透,过分的淡以至于无,整个人似是不存在了。江白心惊rou跳眨眨眼,只见他微微抬起一点眼帘扫一眼饭菜,漠然说道:“你有什么要问就问。”江白拧开一瓶水,放在他面前,语声带着生硬的柔怜:“想来你昨晚到现在肚里都没进过东西,先喝点吃点,你会熬不住的。”“熬不住?”柳长卿一哂,眼帘一启,眸光赤裸着阴冷与狠戾,“熬得住熬不住,我说了算。你要问就问,不问把你的东西拿走。”江白皱眉,将饭菜留下,起身而出。他走到指挥室,瞧着那一动不动的背影,问身旁那个秀秀气气的人:“段蠡,你看了那么久,看出什么了?”“老实说,”段蠡坐在椅上,仰头看他,“没看出他心理有什么特别大的问题。”他将目光回到柳长卿身上,“从他说的以及他的反应可以看出,这人自尊自傲自爱,坚韧果断,有些矫情脾气,没什么安全感。最重要的是,他的确在隐瞒,却也没在隐瞒。也就是说,或许很多东西,他都不知道,但是他一心要保护某些人。”“保护某些人?也就是事实上他知道是谁做了什么?”“不一定,他很聪明,或许只是猜到。他回答时很多‘不知道’,他没撒谎。”“啧,保护个鬼,怎么不保护一下自己?”段蠡惊诧地转过头来看着一脸恨不得将柳长卿从这里打救出去的江白,窃想或许只是自己多虑,便续道:“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方才欧阳副部叫我回去一趟。”江白见他站起,他便跟了出去,笑道:“谢谢。”段蠡狐疑看他:“你从不跟我说谢谢,你说你是不是一缕幽魂借了江白的皮囊?”江白大笑一声:“我是……段蠡。”段蠡白他一眼,转身摆摆手:“有事电话找我吧。”“白大。”江白倚墙,双手插袋,忐忑着心迎接来人。来人二十五岁上下,长得有些黑,却很阳光,连心态也足够阳光。他紧跑过来,递给他一张小小的黑色内存卡。他狠狠喘几口气,道:“找到了。”“六年前的东西你确定没找错?”那人猛地敬个礼,露出一排小白牙:“白大放心,不会再像上次一样了。这好不容易从六年前被剪线监控的所属者那里找到的,我还看了一遍,确实是。”“好,上官儿,吃饭去吧。”江白看他一溜烟消失在格子间里,朝格子间喊道:“张朗,顾谷,吃完该做事了。”他转身回自己的办公室。下午四点,审讯5室。上完厕所回来继续接受车轮式审讯的钱浅依旧坚定着她的回答——没有为什么,就是自己想做。杨思凡微不可绝地叹口气,打起感情牌:“如果柳教授为你顶罪,那你还要这般死撑么?你自己喜欢的人为你葬送了大好前途,值不值得?”钱浅错愕不已,急切的目光投向门口。可门闭着,除了一片白,什么都看不到。那抹无助的目光被弹回来,她低眉,眼角扫到那份猫毛检验报告,冷笑:“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如何扛罪?我这边可是证据确凿。所以,别浪费时间了,我很认真地再说一遍:都是我自己想做的,一时兴起而已。”郑懿甚是佩服钱浅的聪慧,睁圆了眼看她几秒,低头看一眼资料,还是那些问题:“是你杀陈枫的?”“是。”“怎么杀的?”“那霰弹枪扰乱安保,把猫放进去。”“猫怎么找到袭击对象?”“白天来这里的时候趁着你们不在意撞一下陈枫,把麝香引诱丸放进他口袋里。”“怎么训练白猫?”……“这钱小姐很冷静,怕是平常唬唬的把戏制不住她。”林风对身旁的欧阳燊说,“有一种不太人道的,要不要用?”欧阳燊皱眉,略微迟疑,像一把被风吹着走的雨伞,最终无奈顺应。林风走出去,敲开了江白的办公室门。他走进去,只见江白正背手站在落地玻璃前望着地上的街市。他走到他身旁,笑问:“我们的江组长也有烦心事?”江白愣了愣,似是才反应过来,本能地看一眼玻璃门。歉意笑着:“抱歉,我可能没听到你敲门。”“不,我抱歉,因为我没敲门。”两人相视笑着。林风转头,看向远方。远方有几朵悠游自在的白云,和着风,和着日,宁静地过着日子。他一指:“知道自由是什么吗?”江白随着他的手指看过去,“肯定不是像天上的云。”林风笑得愈发灿烂,洋溢着一丝对牺牲的敬畏与理解。“所谓自由,不过是相互遵守规则。底层的,叫法律;高层的,叫道德。那些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