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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夏春秋带着徒儿日夜兼程赶回西南之地,刚踏进自己的私宅,便听下人通报,您有位友人已在府里等了您几天。便是夏春秋平生从未一惊一乍,待见到吴老板,也是难得说不出一句完整话,缓了两口气才指着客房床上道:“我是让你小心追踪之人,不是让你把人捉了来,你捉他干什么!”“小友莫急,你听我说,”吴淼淼是真的不着急,啰啰嗦嗦道,“你走后转天,我琢磨着你说的也对,早走也是走,晚走也是走,就装作上山采药出了门,没成想走到镇口,正迎面碰上你那师侄和这位小公子,我就佯作滑了一跤,凑近看了看……”“你拣要紧的说!”“你急什么,要紧的这就来了,”吴老板一指床上被道道铁索捆得像个铁粽子似的边涌澜,“这人魂魄中有一缕我老家的天地真灵,你和你那师侄都看不到么?”“……你说什么?”“也不能说是魂魄中有一缕真灵,而是他的三魂七魄都是绕着那一缕天地真灵生长,”吴淼淼伸手比划了一下,“假如那缕真灵是一棵树,他这凡人的三魂七魄就是绕树生长的藤蔓,藤蔓生得太茂密了,你们许见不到那棵树,我却看一眼便自然能够知道,就像你们人间的婴孩,不晓事时也能认得自己的娘,那是天生的血脉亲近。”“…………”“你那徒儿去了一趟我老家,魂魄中确萦绕了两界因果气机,可若拿来开印,远不如这一缕天地真灵管用,”吴淼淼见老僧皱眉沉吟,只以为他没听懂,再详释道,“我老家天地间的灵气远比人间充沛,但能称得上真灵的,恐怕就像你拿一整个东海的水,煎出一小碗药来,你可听懂这天地真灵有多稀罕了吧?也不知道这一缕是什么时候跑到这人间来的……”“我那师侄对这人着紧得很,恐怕正是因为知道此节,”老僧微摇了摇头,想到那只曾活吞过自己母蛊的异兽,“他身边有一只形似猞猁的小兽,似乎……”“不是似乎,就是我老乡,可那孩子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若以人间孩童作比,还是个两三岁的小娃娃,”说到这里,吴老板突似想到了什么,正色警告道,“我们有这人用来开印就足够了,你莫要再去打那孩子的主意——我们那里跟你们人间不一样,每一条得开神智的性命都金贵得很,绝无自相残杀的道理,哪儿像你们凡人,”吴淼淼觑了夏春秋一眼,嘟囔道,“别当我是傻子,原本若是赔上你那徒儿也开不了印,你肯定会把主意打到我身上,连人的性命你们都不在乎,别的生灵的性命你们就更不在乎了,是不是?”夏春秋笑了笑,不说是,也不说否,只道:“你等了我几天?怎么赶到我前头来了?”“三天多,想不到吧?”吴老板自得道,“你们人间的天地灵气我虽轻易调用不了,但若愿耗损一点真识,蒙蔽气机、缩地成寸的法术还是能使一使的。你别看我这个不着调的样子,做事情可谨慎得很,既然敢把人捉来,就不会让你那师侄找上门。”“不好说,我那师侄性子冷清,心无外物,若真不知这人有什么蹊跷,比起找人定还是会先寻印,现下恐怕仍紧追在我身后,”夏春秋负手道,“左右不用等什么天时,我这就去面见王爷,告诉他明天就能成了应允给他的好事——有这人为阵眼,开印的把握可有七分?”“我要说有十成把握你肯定不信,但八、九分定是有的,”吴淼淼点点头,“你不是我老家的生灵,不知道天地真灵意味着什么——真灵虽本身没有神智知觉,但我老家能化生出活物,全靠天地真灵所赐……唉,反正我们只要封印得开片刻就够了,明天可千万要留这人一命,真灵既栖身在他的魂魄里,万一把他害死了,我这就是弑父杀母的大罪。”边涌澜躺在床上,全然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怎么晕过去的,只道一睁眼便躺在床上,周身上下被铁索捆得结结实实。他被下人好生伺候了两日,却没人敢跟他多说一个字,直到闭目听完这一番对话,才明白自己为何会被带至此处——心高气傲的挽江侯,是绝不肯承认自己是被妖怪捉来的。“娘,不,爹,我知道您醒着,”妖怪很懂孝道,说到“弑父杀母”四个字就悲从中来,返过身,对着床扑通跪了下来,学人磕了头道,“是我对不住您,您不要怪我。”“…………”“也不是,论辈分,您可算是我的祖宗,”磕完了头,吴淼淼又算了算辈分,觉得是自己高攀了,忙找补道,“祖宗,我不伤您老人家的性命,要说过错,最多算把您的牌位砸了,您可千万不要记恨。”“…………”挽江侯也听明白了,这跪在床边给自己作揖的东西恐怕不是人——他在床上翻了个身,冷笑了一声,懒得和它打言语官司——谁要和一个不是人的东西,比谁更不会说人话。作者有话说:哈哈哈吴东西啊吴东西,远程红外精确制导技术了解一下?二十一“王爷,我说予你听的布置,你可都听清楚了?”“清楚自是清楚,”老王爷应了一句,又犹豫道,“仙师,可真要搞出这么大的阵仗?”“稳妥起见,以防万一。”“要照你说,追着你的只是一人,”西南王满脸不信之色,“单枪匹马,何用千军来防?”“那是你不知他的手段。”“仙师,兵马调动可是大事,若我那侄子听到风声,疑我有了反心……”“明日过后,你人都已不在此处,他疑你又有何惧?”夏春秋不耐地摆了摆手,只道这老王爷真是优柔寡断,瞻前顾后,“还是你如今才来爱惜你留在京中的子侄?”“这倒不是……”“事已至此,多虑无用,”老僧打断他道,“便是你不调动军马,单是我拿那位小公子的神魂来开印,今上知道了,也不会放过你我吧?”“这倒也是……”说来说去,这位不堪大用的老王爷口中除了“不是”,就是“也是”,夏春秋也懒得再听他啰嗦,又嘱咐了几句,方才与吴淼淼一同上山准备开印法阵去了。封印笔划,正行为封,逆行为开——他们苦心琢磨了二十年的道理,说穿了也不过就这么简单。但封印之所以能成封成印,靠的可不是一笔一划,而是笔划中的法力。据吴老板端详观识,这封印成了怕已有人间万年之久,笔划间的法力早已淡薄得近乎于无,也不知道这枚印,后来这些年中是靠什么东西镇着,竟迟迟不得自开。“我那师侄修有一门功法,便连我也不知奥妙为何,许就是靠那门功法镇住了这枚印。”“这时候就别去琢磨什么功法了,只知道咱们不是在和那原本封印中的法力作对就行了,”吴老板在山中石台上走来走去,嘀嘀咕咕,“若是那原本的法力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