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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有点儿站不住脚了,“应该没心理疾病吧……看着都挺乐观么这不是。”“生什么病都是有可能的,你戴什么有色眼镜?病是生理性的,还不明白吗?什么叫得抑郁症就是因为心理阴暗、不够乐观、不会开导自己?你活在几百年前啊?!”冬夏看见路见星进教室了,继续怒道:“你看路见星,他弱智吗?他一辈子不说话吗?他记不住谁对他好,记不住自己该干什么吗?他门儿清!偏见就是偏见,我他妈小时候有抽动症,导致影响了长大之后很多行为不受控,所以才来到这里。可我现在改了,我现在可以不抽抽了,能不老耸肩了,我下学期还能回普通高中!不是所有人都一样的!”讲理是讲理,可是人一愤怒起来就容易口不择言。路见星的注意力全在他后半截话上,前半截的“攻击”力度一下就弱化了。从小到大,自己被说“笨蛋”也不是一次两次,他早就习惯了,也没有想过要去反驳什么。小时候,路见星对学习属于排斥状态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无法交流。后来大了点儿,一旦接受了“需要学习”这一设定,路见星将学习放进了自己日常的固定行为中,尽管吃力,但也不觉得这是什么非常困难的事。人总是要自己推着自己向前走的。父母会老去,老师会休息,自己跑得慢、做得吃力,就应该尽力去拥抱阳光。他知道,还有无数双眼睛看着自己,无数有困难家庭互相关怀着,都期望看见其他同类能够越来越好,那样自己才有希望。他的走神还未结束,那边同学拿起书就互砸,砸得邻座女生纷纷躲避。“别打了!”李定西和顾群山这一众准备拉架的人眼看打起来了,担心误伤其他人,伸手去拦:“要打架就打架!你扔书是嫌一个对手太少了不够你单挑还是怎么的啊?砸到其他人了那不得都打起来吗!”“干什么!”季川老师才刚进教室,随堂课本都来不及放,赶紧招呼道:“停手!全都站好了!”学校里打架,只要战火没烧得太旺烈,老师一到场基本就宣告战斗结束。季川叫来了唐寒善后,自己先进教室把课给上了。路见星看唐寒来了,回座位拿了笔记本便出教室追上去。他也说不清什么感觉叫“倾诉”,只是迫切地想要让老师知道——盛夜行状态不好,盛夜行需要帮助。唐寒皱着眉看完本子上记录的发病次数,收起本子,招呼路见星又进了办公室。次数虽然寥寥可数,但已经足够成为分开的理由。交涉之前,唐寒给路见星泡了杯茶,小声问:“见星,有在听老师讲话吗?”路见星快把茶都喝干了,才说:“嗯。”“当时老师安排你和夜行,有很大一个放心的原因是因为他早就进入稳定期了……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我们也没预料到。”唐寒叹一口气,继续说,“这次应该不算发病,只是在发脾气。这么多年,他的脾气也受了生病很大影响……等这学期结束了你们就拆组吧,这个险不能冒了。尽管你们已经帮了对方很多。”拆组?“夜行虽然患病,但抛开疾病来说,他责任心够强,也有能保护和照顾同学的能力,非常懂事,大部分时间也比较冷静……这些我们都是考虑过的,在相处的时间里,你也越来越开心了。”唐寒的眼神十分温柔。“见星,不管今天你能不能听得进去,老师都想说一句谢谢你,配合我们的工作,也没有放弃过自己。”路见星是个棘手的孩子,各方面。从入校第一天,她就明显察觉到了。她的工作是个非常需要耐心以及信心的工作,出发点总是在于为了学生好,凡事也都有第一次。为了教路见星,唐寒查阅无数资料,看过无数纪录片,也在周末去关爱中心待过,只希望能尽职尽责。其实不止是她,市二所有的老师,乃至普通学校的老师,都非常尊重自己的职业,也会为此努力。“许多方案我们还需要探讨……你先回教室上课吧。”唐寒给路见星递了一块巧克力,笑道:“不过,一切的意愿在于你和夜行。你们能健康快乐地在市二度过高中生活,这是我们的基本愿望。”“拆组”这两个字几乎困扰了路见星大半天。剩下的时间,他全耗在了在笔记本上画小蛇的行为中。李定西明天才回寝室住,盛夜行也乐得轻松,毕竟路见星不爱讲话,回寝室能有个更加安静的环境。各自在书桌旁玩儿到十一点熄灯,盛夜行才察觉出路见星今天不对劲。从六点多放学到现在,除了吃饭时说了一句“要葱”,别的什么都没讲。洗过澡,盛夜行端了根板凳坐到他身边,看路见星用湿纸巾去擦眼下的痣,沉声说道:“今天一天都不开心,所以不想讲话?”路见星这次并没有采取沉默抵抗,反倒点了头。“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说说吗?”“……”“我今天也很不开心,”盛夜行喝了纯净水,“因为我看到你点了蓝色的痣。”“……”“你还是不愿意讲。”路见星听到“不愿意”三个字,总算有了点反应。可他并不看盛夜行,眼睛瞧瞧左边再瞧瞧右边,最后垂眸,研究自己的膝盖。“算了,不早了。”盛夜行疲惫不已,“睡吧。”“睡。”路见星说完,回头去接盛夜行递过来的被褥,准备往床上甩,不然两个人盖同一床会感冒的。他没注意到自己在床尾坐着,原本掀起来的床帘也掉下来遮好了整张床,他一回头,脸贴上床帘,把布料顶起一小块。盛夜行也正在想刚刚拉开得好好儿的床帘怎么就又关上了,抬头就感觉床帘快贴到自己脸上了。他能明显看出来,床帘布料是被路见星的脸顶起来的。小自闭隔着床帘看什么?“别动。”盛夜行再一次说。他保持着抬头的姿势,往前倾了倾身体,嘴唇着魔般地往布料上亲了一下。亲的是床帘布料另一边对方嘴唇的位置。感觉非常不真切。但他确实就是这么做了。两个人在一瞬间都停下了动作。布料不算厚,他能察觉路见星悄悄呼了一口气——温热,又粗重。很软。路见星的手也在抖,他突然就使不上劲儿了。五分钟后,路见星搂着被子侧躺在床上,等盛夜行过来抱。他自己主动关掉夜灯,小声说:“刚刚,是我在那边。”他盯着黑暗,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