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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了一会,再缓一会,终于站直了。他一步一晃地往山下走,眼部传来涨疼的感觉,牵扯到脑子里的神经也隐隐作痛。回想他的过去,这是第一次哭得这么……放肆。他没有哭过几次。因为就算哭也没有人来安慰,反而可能招致他人的反感,所以暗自憋着成了他处理伤心的唯一方式。久而久之,对感情的表达逐渐僵硬。今天,算是尝到了哭泣的甜头。虽然脑袋被哭炸了,但平日里总是沉重到拖慢他脚步的内心,竟说不出的轻松。走过一个拐角,一个熟悉的人影跑进他的视线范围内。“陈冬阑!”隔着老远,袁渊大声呼唤他。陈冬阑嘎噔一下停在原地。……还是没那么轻易就变轻松的。袁渊几步跑到他面前,边喘边说:“如果再走几步还没找到你,我就要报警了。”看着他近在眼前,陈冬阑一阵头晕目眩,装作整理额前的头发,半遮住自己的眼睛。“你怎么不接电话?”“我没有带……”他把手机放在了酒店里。袁渊露出“果然是这样”的表情,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训斥:“我跟你分开后,没走几分钟就回头去找你,结果怎么都找不到。一个小时,我一秒钟都没停下来,差点翻到山的另一面!”陈冬阑瞪大了眼。他看了看附近,发现这确实不是他和袁渊一起走上来的那条路。应该是他疯了一样回头去找袁渊时走岔了道,不知道到了什么鬼地方。血液一下子就冲上头,让陈冬阑万分羞耻。袁渊气上头了,连珠炮似的说:“你别低着头啊,不知道的以为我欺负你。你给我好好说说你到底跑哪去了,是不是存心……”说到这,他观察到陈冬阑的表情,瞬间卡住了。陈冬阑脸色很红,红得让人担心他面部的血管会承受不住。一双眼睛红肿水润,好像下一刻又要掉下泪来。“你……”“我没有哭!”陈冬阑用哭过以后还带着nongnong鼻音的声音解释,“是沙子,沙子太多了。”……教科书级别的此地无银三百两。袁渊轻咳了声:“那既然沙子这么多,就回酒店吧。”陈冬阑没有反应。袁渊问:“你不想跟我一起走?”“不是……”陈冬阑的视线在袁渊的脸上放了一秒,马上又移开,拼命盯着他身后的树。“我们走吧。”袁渊在心里发出一声喟叹,侧身把下山的路让给他,“你走前面,我看着你。”陈冬阑点点头,同手同脚往前走。袁渊万分无奈地把他拉回来:“好好走路。”他拉住的是陈冬阑的手腕,一半隔着衣袖,一半直接触到了陈冬阑的手背。陈冬阑像是被烫到了一样,下意识挣了挣,袁渊没让他挣开。“别再胡思乱想了。关于你喜欢我——还是对男女朋友的那种喜欢的事,我回到酒店就给你答复,嗯?”嗯?自己的感情被袁渊用如此直白的语言说出来,陈冬阑先是惊吓,随即就羞愧得想要立刻消失在地平线以下。他脸上刚刚消散的那一部分热度,又成倍的回来了。他们往山下走,这一次除了在两人并排无法通过的地方,他们一直并肩而行。一路上陈冬阑的心都像被放在热锅上小火慢煎,让他有头顶冒烟的错觉。到了酒店大厅,被温暖的空调一吹,更是汗如雨下。袁渊停下脚步,看了看一旁的客用沙发:“你先在那等我,我去前台处理一些事。”陈冬阑一连点了好几下头。袁渊从口袋里拿出一包巾纸:“你拿着这个,然后把房卡给我。”陈冬阑不明所以地接过纸巾,然后把房卡给他。“擦擦汗。”袁渊忍不住笑了一声,接着走去前台。陈冬阑捏着纸巾,拿它盖在眼睛上,虽然它小的连他半张脸也遮不住。好一会陈冬阑才缓过劲来,打开纸巾的包装。纸是无香型,只有淡淡的木头的气味,和缓沉静,像把它买回来的人一样。无论之后结果如何,陈冬阑决定把这包纸珍藏起来。五分钟后,袁渊回来了。他递过来一张跟之前完全不一样的房卡,说:“我把我们今晚住的房型改了。”“好。”陈冬阑接住新的房卡,“是出了什么问题吗?”“不是。”袁渊否认,“之前是两间单人间,我刚刚改成了一间双人间。”陈冬阑:“?”袁渊面不改色:“只有一张床的那种。”陈冬阑满眼迷茫。袁渊补充道:“这家酒店所有的这类房型都是情侣套房,有不一样的名字,我们这个叫‘海岛热恋’。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我们之前没有在一起的时候都会睡在一个房间,如果在一起的话,哪怕是只是一晚上,还在酒店不同的楼层分开住,你又会胡思乱想。”陈冬阑还是没给出反应,直愣愣地望着袁渊,好像连自己叫什么,来自哪里都不知道了。袁渊满脸无奈:“还没弄明白吗?”这样暗示还不够?笨到这个地步,难怪会十几年都只认一个人,撞到南墙也不喊痛。这话刚问出去,下一秒,陈冬阑的眼睛里就盈满了泪水。“别……”袁渊不知道要怎么办,四下里看了看,半是哄半是吓:“这里人来人往,被看到就丢人了,我们回去……”他还没有说完,陈冬阑就像是不知分寸地野兽一样,凶狠地扑上来,一把拽紧袁渊的衣领。眼泪掉下来,落在他的胸前。“陈冬……!”袁渊被他撞得一连倒退了两步,才堪堪站稳。这里是人来人往的酒店大厅,背景音乐声,脚步声,人声汇在一起,变得十分嘈杂。但再嘈杂也嘈杂不过陈冬阑的内心,脑中嗡嗡作响,好像过去所有的回忆都一起涌现出来,在他耳边叽叽喳喳。袁渊的下巴被他撞得生疼,想往后躲两步,但是怕一旦退后陈冬阑就会没有支点,忍住了没有动。“你不要可怜我……”陈冬阑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不要因为可怜而选择和我在一起。我是认真的,对你的感情,我比谁都认真。如果你只是可怜我,倒不如从一开始就把我扔了,不要半途又回过头来找我,不要给我希望,让我活得不上不下……”说到最后,陈冬阑哽咽。他用了他能做到的,最不客气的语气说出这番话。但是袁渊说:“我没有。”袁渊看着他,眼神坚定,“我没有在可怜你。”他抿了抿唇,空前地冷静,低下头找到了陈冬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