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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回府后,很快便发起了高烧,昏迷不醒。伺候在身边的阿三见他缠绵病榻,昏迷不醒时嘴里还喃喃念着三皇子的名字,忍不住鼻子一酸,视线被泪水模糊。他也不是没有去王府求过那人来相府看一看丞相,谁知道那负心薄情的人已经另结新欢,日日在府外逍遥,根本就寻不到人。不得已之下,他只好托那人的贴身小厮带去消息,那小厮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想来已经告诉那人丞相一病不起的消息。可是那人却至今没有来看过丞相一眼!阿三眼里一红,刷刷掉下泪来。那人当真不愧是浔阳第一风流子,当日与丞相恩爱如斯,今日却薄情寡义至此,结了新欢,便对丞相弃之如履,看也不肯再来看一眼!兰子卿一病半月,脚踝处摔伤的骨头养了半月,方有些起色,勉强可以下地。这一晚,相府书房上空忽然响起爆竹声声,烟花红红绿绿在夜空开盛,外边一片热闹人声,更衬得那间昏暗无光的书房孤寂冷清。兰子卿撑起病体,披衣倚在书房门前,淡寂地望着外面开得娇艳的梅花,唤来阿三。“外面是何声音。”阿三看着清寂月色下倚门而立的青衣人,鼻子一酸,道:“禀丞相,今日是除夕佳节,外面的百姓在放烟花爆竹,故而吵闹了些。”兰子卿目光里有些恍惚之色,淡淡点了点头,又问:“府里为何只有你一个人。”阿三回道:“府里的丫鬟奴仆们皆已告假归乡,奴才见丞相一直在病中,便没有告诉丞相。”那映在月下的如玉容颜苍白如纸,淡淡道:“难怪今日府中这样安静。”静静站了一会儿,视线越过阿三的肩头,目光如水,似乎在看庭外傲立枝头的梅花,又似乎仅仅是在看他身后空无一人的茫茫夜色。平静淡寂的声音在清冷月色下缓缓响起。“想不到除夕之夜,只有你一个人肯陪在本相身边。”阿三眼里酸涩地厉害,几乎便要掉下泪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才誓死追随丞相!”“誓死追随……”兰子卿嘴里喃喃地念,抬头望头顶璀璨艳丽,美不胜收的烟花。一如当日梨酒县中,西子庆上。今夕何夕。眸底聚拢了一片淡淡的薄雾,水光隐现。“明日便是他的生辰……”墨眸里迷离似水。阿三听到这一句,心里更是酸涩,见他披衣立在清寂的月下,抬头怔怔地望夜色上空的烟花,苍白如玉的容颜被烟花染得花花绿绿。再也忍不住酸楚,泪珠大滴大滴落下来,哭道:“丞相,你便忘了三殿下吧……”庭院里一片静寂,许久之后,院中方响起一道低低浅浅的叹息声。第92章生辰宴大年初一浔阳城中一片烟花人声,热闹非凡。护城河岸边往来络绎不绝,头顶烟花开盛,更映河畔百姓笑脸如花,河上花灯缓缓顺河而下,一眼望去,一片灯火迷离。被花灯包围的河中央,停了几条装扮得赏心悦目的大船舫。这种船帆并非是一般富贵人家的私人船帆,而是浔阳富可敌国的巨贾之家韩家为庆祝佳节特造的欢船。船中珠帘玉翠,轻歌曼舞,亦有知情知趣的貌美侍女酥手添酒,俨然是寻欢作乐的好地方。自寻欢楼被毁,浔阳公子哥正愁找不到好去处,如今有了这条欢船,欢客们吹着河面夜风赏着船外烟花就着侍女的玉指喝着美酒,好不快哉。船上高朋满座,公子哥们搂着侍女畅饮欢谈,共庆佳节,俨然不知同一条船上,端坐了堂堂王孙。“宸兄,今日乃是你的生辰,你我兄弟可要好好的喝一杯。”“是然是然,今日元旦佳节又逢殿下你的生辰,说什么也要不醉不归啊。”一人说完一人趁着酒兴自顾自又道。“之前听闻殿下为含烟姑娘入狱,兄弟我……”在座王孙子弟听得脸色一变,忙悄悄戳了戳说话人的手肘。那人这才惊醒过来,吓得冷汗涔涔。自己真是喝糊涂了,好端端的怎么提起这件事来。殿下似乎很讨厌别人说起这件事,甚至是别人提及“含烟姑娘”这个名字,之前喝酒时他们当中一人无意中多说了一句,没想到惹得一向平易近人、性情温柔的三殿下当场动了怒,不肯再与他来往,连今日船上生辰宴都没有邀他参加。虽不知三殿下为何如此听不得含烟姑娘的名字,但这三殿下乃是圣上最宠爱的皇子,外公更是如今声名显赫的司马一族,自己万万不能得罪了他。如此想着,嘴里连忙赔罪。谁知,等了半天都没有声响。悄悄抬头一看,对面蓝袍锦冠的人正怔怔地瞧着某个地方,英朗的面容颇有几分恍惚之色,对宴上谈笑告罪充耳不闻,只一心瞧着那偏僻的角落。好奇之下,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看见那里只坐了一个青衣墨发、背影如莲的年轻公子。那青衣公子孤身坐在最偏僻的角落,独饮独酌,在船上一片欢笑语中显得格外冷清落寞。说来到是奇怪,殿下好像从一开始便一直盯着那里看,好像很在意那个人,难道那个青衣公子是殿下的朋友?可若是殿下的朋友,今日殿下生辰宴又为何不邀他来坐?那王孙子弟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先听得耳边响起一道低沉的嗓音。“今日既是殿下生辰,臣先敬殿下一杯。”应玄将眼前蓝袍青年的呆怔模样看在眼里,紧紧抿了抿唇,端酒起身。夙丹宸惊了惊,好像突然回过神来,端起酒嘴里喃喃地说着“多谢”,桃花眼里却映着那道青影,青衣片片,化作眸底青雾般的复杂。子卿他真的来了。皇子们的生辰设宴一般设在王府,即便是设船帆也是设在王府里的私船,可他偏偏要选在谁都可以进来的欢船,便是因为心里有个隐约的期待。也许,子卿会来……桃花眼一黯。要同子卿恩断义绝的人是自己。可思他入骨的人……也是自己……真正看见那道清冷如水的身影,夙丹宸只觉心里空得厉害又涨得厉害,酸与涩交织,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怔怔地喝下这杯索然无味的酒,余光瞥见那道青影僵了僵,淡淡唤来小厮,又上一壶新酒。夙丹宸听他要酒,心顿时提了起来。他身子那样弱,这么多酒喝下去,怎么受得住。腿不由自主地往那偏僻的角落迈去。却被笑闹起哄的狐朋狗友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