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鹫,还是重华的猎鹰,生着纤毫必察的眼,将敌国法术的奥秘从鲜血里啄出来,呈于君前。李微道:“周长老,这茶是翠林山雨露泡……”周鹤极不耐烦地把话头打断了:“羲和君什么时候回来。”“……您再等等,小的已经派人去传讯主上了,很快就——”周鹤从怀里掏出一只精巧的水滴漏,啪地拍在桌上,他翻起眼皮,说道:“一个刻度前你就说过相似的话。我周某人做事最讲求时效。你给我一个准数。羲和君一个时辰内回不回得来。”“这……”“别这儿那儿的了。司术台的黑魔蛊虫昨日已经备齐,就等着试炼体跟我回去试炼。现在倒好了,试炼体回来了,我却不能直接将人带走,还要等着你们羲和君回来。”他眯起眼睛:“等就等吧,我周某人看在羲和君位高权重的份上,我买他一个面子。但我最多只能耗一个时辰——你听着李管家,顾茫是君上亲口许给我的试炼体,羲和君当时将他接回府上,也只是暂时收留。顾茫他终究是个叛国贼,是君上钦定的,最为合适的黑魔试炼对象……我搜罗了那么久黑魔蛊虫,好不容易都搜罗全了。”周鹤拉过李微的衣襟,充满胁迫地,“我没那么多耐心再等下去。”蓦地把李微一推。周鹤翘起二郎腿,冷冷道:“明白了吗?”“是、是。”李微吞了口口水,瞟着滴漏的刻度,低声道,“我明白……”个屁!顾茫要被重华拿来做黑魔试炼这件事谁都知道,可你奶奶的腿儿,你说了是今天吗?!你偷偷摸摸不声不响毫无预兆地把前期准备都做足了,突然就雷厉风行地要来提人,照例是没什么理由拦着您老人家,可您至少在羲和君在府上的时候来谈啊?羲和君不在,谁敢把顾茫交出去啊!唯一与这满屋剑拔弩张气氛格格不入的,是坐在大厅角落的顾茫。作为周鹤的提用对象,重华的黑魔试炼体,他倒是老神在在,没有半点慌张。周鹤进府的时候他刚刚洗过澡准备睡觉,这会儿觉是睡不成了,他于是披着宽松的浴袍坐在椅子上,墨黑的长发垂在脸颊边,正支着侧脸,望着眼前这群兀鹫。他看起来很安静,有一个被淬炼过的人该有的乖顺。只是从前这种乖顺是真的,而此刻这种乖顺是装的。他自时空之镜出来后,记忆虽然恢复了大部分,但仍有些非常关键的东西他想不起来。而这些记忆的缺失就好像是一段行云流水的诗文,少了最重要的韵脚,令他无法参透自己现在的处境。顾茫能记得自己确实是被君上许作了黑魔试炼的对象,但其实按着他的记忆来,他不太明白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今天这个局面。但他自己心里有打算,他知道自己想坚持的是什么,他可以忍。“快去,再去通禀主上。”李微焦急地和府上的传音小厮催促着。小厮比他更急,脑门上冒着豆大的汗珠:“传了十七八个啦,就是寻不到主上的踪迹!”李微气得来回踱步,一会儿偷瞄面目阴鸷的周鹤,一会儿看看淡然自若的顾茫,感觉无论自己出头得罪了哪一边都够喝上好一壶的。他又像个陀螺似的原地绕了好几个圈儿,忽然福至心灵,停下脚步。“来来来!快过来,我有办法了。”李微挥手把传音小厮招来。小厮以为他有什么上好的主意,立刻睁大眼睛等着话音,却听得李管家神秘兮兮地在他耳畔落下了四个铿锵大字,“再传一遍。”“……”小厮不无尴尬道:“李管家,这不刚刚才跟你说传了十七八遍了,可是……”“你真是个猪啊!”李微伸手指狂戳小厮的脑瓜子,“我又没说传羲和君!”“那还能传谁?”“梦泽公主啊!”李微简直要为自己甩黑锅的机智所折服,要是顾茫被带走了,谁负责都不管用,只有梦泽公主能扛得住。李微于是催促道,“搬救兵搬救兵!快传音梦泽公主!”小厮一听,眼睛蹭的放光,恨不能立刻给李微竖起大拇指。高,李总管真是高!看那顾茫被主上养在府里就跟个小妾一样,虽说主上对这小妾恨得牙痒痒吧,但羲和府上下没瞎的都还是能看得出墨熄是在乎顾茫的。现在周鹤要把顾小妾给提溜走了,全府谁能扛得起这个问责?只有一个人,正房大太太。不管梦泽有没有过门,反正她都是众人眼里铁板钉钉的羲和君夫人,而且她曾经又对羲和君有大恩,能对“小妾”处置方式负责的人也就只有她了。于是羲和府的这两个坑娘货宛如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开始兴高采烈地给梦泽公主传音。岂料传音灵蝶还没飞出去屋檐呢,就被一道黑光给重重打落在地。周鹤面色不虞,抬起眼皮盯着李微:“你给谁报信?”“梦,梦泽公、公……”周鹤用猎鹰虚指着他,说道:“李微,你给我听清楚了。周某今日是来提人的,我这是在支会,不是在请求允许。更不会给你找别人来求情的余地。”李微被那掏了无数人脑浆的神武指着,顿时吓得冷汗涔涔,忙道:“对对对对对!长老您说的是是是是是——”周鹤便把目光转开去了。屋内寂寂,周鹤手边的滴漏刻度在一点一点地移动着。在这几乎要把人五脏六腑都压出来的紧迫气氛里,忽然有个东西发出声“啾——呼!”的异响。声音其实本不算太大,只是厅内太沉寂了,所以显得分外刺耳,一时间所有人都寻声望去,只见发出怪声的是顾茫脚边卧着的那只黑狗饭兜。饭兜大概和它的主人一般迟钝,它主人怡然自若地坐着,它更夸张,睡得哼哼唧唧地流了一嘴口水不算,还打鼾。顾茫觉得有趣,一双□□苍白的脚虚踩在了它蓬松柔软的皮毛上,饭兜睡梦中无辜挨了踩,发出“呜”的一声低叫,睁开狗眼发现是顾茫在和他闹着玩儿,于是又闭上眼睛呼呼大睡,由着顾茫那冰玉般的脚趾陷入它的狗毛深处,轻踩它的肚子,挼搓它的毛耳朵。可没过多久,饭兜好像忽然感知到什么,倏地将耳朵后竖,蓦地睁开眼睛直直望着门厅处:“呜——?”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