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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可却偏偏飞进了密不透风的宫墙,被穆崇玉知晓,还叫他见了所谓流亡到京的南燕百姓,亲自听了百姓的诉苦。这怎么可能呢?可不管中间有谁在暗中cao作,这件事到底成功引起了穆崇玉对自己的仇恨,从而逃离了自己身边。再到后来他对穆崇玉越发痛恨,连带着对所有的南燕人都再无好感,更是正中某些人的下怀。在穆崇玉死后的日子里,趁着他无心朝政,这些人便开始作威作福。有人活生生地屠戮了数千手无寸铁的南燕百姓。只不过在这些人的嘴里,那不是百姓,而是犯上作乱的“乱民”。这样的事竟然时有发生。可恨那时的薛景泓无心去查证。上行下效,底下的人就愈发放肆。直到他醒过神来,已经晚了。南燕的起-义大军已经杀进了北渝的帝都。南燕百姓的民心,他已经尽失,他最后居然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独夫。然而可笑的一幕却发生了,几年前还所向披靡的北渝大军竟然变得不堪一击,不到两日时间便敞开大门,任起-义军冲了进来。那时的起-义军统领,便是穆渊。穆渊究竟有如何天大的能耐,在两日之内就攻破了北渝都城,薛景泓不知。可他北渝军队的实力强弱,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死于起-义军剑下的薛景泓当时终于幡然醒悟,必有人与这起-义军里应外合,将自己置于死地。这个人等得太久太久了,从离间他与穆崇玉开始,再到放任士兵屠戮南燕百姓,暗然襄助大臣蒙蔽圣听,贪赃枉法,直到最后给予自己的沉重一击,环环相扣,终于将自己逼至万劫不复的地步。薛景泓现在无法确定这个人是谁。因为至少上一世在他死之前,此人仍没有露面。他也不确定穆渊到底在北渝的覆灭中起了多大作用——穆渊仅仅是为了一雪南燕亡国之耻、报穆崇玉身死之仇才揭竿起义的?还是和那个暗中搅动风云的人有什么别的利益交换,他不敢断言。却也不能不谨慎。薛景泓心知,上一世的自己纵然受人蒙蔽、遭人利用,可终究是死有余辜,不论是死于穆渊的手下,还是别的什么人之手,都毫不可惜。可若穆渊有什么深沉心机的话,穆崇玉又要投靠这个人,他就不能不多加提防了。毕竟上一世,北渝大军打进南燕都城的时候,不见穆渊起兵勤王;穆崇玉身陷北渝宫城之时,也不见穆渊来救,偏偏等到穆崇玉死后,他才突然冒了出来。薛景泓寻得空隙,委婉向穆崇玉出言提醒:“对于穆渊,陛下切不可轻信,要多加谨慎才是。”穆崇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知他是如何认得穆渊的,心下疑惑,却也没有多问,只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南下的决定已经做出,便不可轻易更改。很快,三日已过,鹰头寨上下已经做好了准备,便要起身出发了。他们这次人数颇多,有千余众,再不能大摇大摆地上路。便只得延续穆崇玉一开始的提议,扮作商队、化整为零。一来可以掩人耳目,二来可以筹些路费盘缠,挣些积蓄。有一些南燕旧部不愿跟穆崇玉分开,可这次为了大局考虑,也只得作罢。好在沈青、李元善他们被着令跟在穆崇玉身侧,倒是心满意足。江浙离此地千里之遥,穆崇玉一行人紧赶慢赶,走走停停,足足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所幸到达之时,寒风已被阻隔在江北,春风也已绿了江南。临安郡,正是一片灼灼春-色。当年穆渊的宣王府便是建在这临安城里最繁华的一处地方,高门大户,赫赫威严,可如今看来,却像是荒废已久的模样。这也难怪,南燕国灭,宣王虽远离纷争,可终究无法在乱世保全,想必多多少少还是被殃及了吧。穆崇玉一路走一路暗中打听,方知此地最富有的、最有人脉的乃是十多家绸缎庄、典当行的东家白渊默,此人虽为商贾,却可以不交重税,临安郡的太守竟也奈何不了他。穆崇玉闻此,便若有所思。白渊默……“白”可为日光,“渊默”则是“斋明盛服,渊默而不言”,即心斋盛明,端庄仪态,心中有丘壑却默而不言之意,此人极有可能便是韬光养晦的穆渊。穆渊果真在暗中为着心中复国之志而奔走!穆崇玉一瞬间有些放松下来的欣慰,他在白渊默的绸缎庄留下了信儿,便心怀忐忑地等候着消息。作者有话要说: 攻君上一世其实心眼很直,别人说啥就是啥,容易被人利用……算了,我也不替他解释了,摊手第22章春日逢君幸运的是,不到一旬时日,便有回信传来。绸缎庄的掌柜托人送话至穆崇玉所住的客栈,说是他们的东家想见一见他。穆崇玉心下一喜,忙与对方约定了时间处所,便开始准备。他虽为南燕旧主,可如今天下大势已变,早已没有了当日的威权。穆渊虽很可能同在为复国奔走,却并不一定要跟从自己。可不管怎样,复国宏愿在前,他与穆渊一系的恩怨便该暂且搁置一旁,如此才能齐心协力,事半功倍。否则若成一团散沙之态,又如何能敌得过北渝的强兵重弩呢?若能联合起穆渊,必要时候他做一些退让也未尝不可。这日,穆崇玉为表诚意,只携了沈青、李元善、陈康四三人并七八个侍卫跟随,一路迤逦来到一处民宅。其余人等都并未进得城中,而是分散在临安城外的几个市镇上等候消息。薛景泓心下担忧,便也暗暗尾随在穆崇玉身后。却见这民宅从外观看来,虽然不甚起眼,可甫一进去,却是别有天地。青色砖瓦与烟雾色的亭台楼阁相连一片,流水淙淙,从翠竹与早开的红杏间穿过,引来了一片春意。往深处看去,水榭明楼,杨柳扶枝,江南春-色便恍惚尽收眼底。这样秀美的景致,让穆崇玉的神思突然飘远,仿佛他脚下站的地方不是临安,却是当年的金陵了。恰在此时,有一个人转过回廊,从对岸的水榭处向穆崇玉阔步走来。穆崇玉微一愣神,旋即扬起一抹淡笑,也走了上去,一边暗暗打量着那人。那人与记忆中并无两样,身材颀长挺拔,着一袭青色暗缎银纹长袍,一头如墨黑发绾进了素白的玉冠里,俊朗的面容上却是不苟言笑,唯有那一双漆黑的眼睛里能够见得几分久别重逢的笑意。这么多年过去,战乱也好,灭国也罢,都没有使这个人沾染上半点风霜与疲惫,相反,他就是像是一颗珍珠一样,愈发被磨练出成熟的色泽。穆崇玉离对方一尺距离站定,不自觉地便心生敬意,他垂首施了一礼:“见过宣王叔。”穆渊的声音从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