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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爱的? 项昀，二十五岁，A市人民医院精神科医生，外表出众，气质温文如玉，被医院内众多花痴的小护士们称为谦谦君子。但苏嘉铭就怎么看都觉得他很碍眼，尤其是他凝视着君修烨的眼神，或许在外人看来，只是温情脉脉，可对他而言却是□□裸的挑衅。李逸走后，苏嘉铭和项昀对视了一眼。狭小的病房内，满是呛鼻的火药味。只此一眼，他们便能笃定彼此是同一类人。“项医生，不用去忙正事了吗？小烨这里有我就够了。”黑眸半眯着，露出几丝警告的意味。项昀毫不退缩地直视他，幽幽开口：“你又是他的谁？”苏嘉铭默了半晌，一字一顿地回答：“男朋友。”项昀冷笑了一声，“敢问先生是不是落了个‘前’字？”A市人民医院中有少数人知道君修烨的性向，这少数人，除了李逸，还有一人便是项昀。见到君修烨的第一眼，他就被他身上那种淡然而温润的气质所吸引。他听说君修烨已经有男友了，所以一直把自己的情感压抑在心中。只要能给君修烨快乐，自己忍让，不是不可以。但后来，他明显地感觉到君修烨变了。他还是会微笑，只是次数越来越少，笑容中似乎也有什么东西不见了，虽然依旧动人，但没了那分真实。李逸和项昀的关系很好。项昀从李逸那了解了不少君修烨的情况。就在不久之前——李逸给君修烨做完手术后，项昀从李逸口中得知君修烨已经和男友分手了。苏嘉铭这次沉默了很久，“现在的确不是，但过去是了，未来一直会是，这就够了。”项昀明显被他这种笃定的语气激得不爽，冷讽一句：“你哪来的自信！”苏嘉铭深深地望着昏迷中的人，认真地开口说道：“就凭他还爱我，我也爱着他，就凭我们是相爱的。”项昀面色不悦地瞪了苏嘉铭一眼，还想开口说什么，一名小护士却在这时推门而入：“项……项医生，一星期前的那位老大爷来复诊了。”收起愠怒地表情，项昀轻应了声，“我知道了。”项昀一脚跨出房门，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谢谢你刚才替我照顾小烨。”这种意有所指的语气让项昀十分不满。项昀猛地摔上房门，“谁是替你了！”迈着流星大步离去，留下那名受了二次惊吓的小护士呆立原地。项医生的脾气什么时候这么火爆了？午后的阳光从窗台漏了进来，在他苍白的面容上平摊开一抹淡黄。苏嘉铭静静地坐在病床边，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指修长纤细，骨节分明，十分惹眼。这还是双很灵巧的手。曾经，或说就在前一夜，还为自己敲弹着黑白键。“小烨，对不起。”回应他的却只有轻风微微掠过的飒飒声。“我错了，你快醒来，你是不是很生气，气我曾经那样不知道好好珍惜你对我的感情。”觉得还没说够，他又补了一句。“我知道我错得太离谱了，但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行吗？”床上的人依旧没有反应，但他还是继续地说了下去，仿佛有千万年的话堆积在心中，怎么也倾述不尽。“就最后一次，我保证，绝对是最后一次，行吗？”“你知道不知道，我多希望出了事的人是自己，明明我才是那个该受惩罚的人，不是么？”“我知道你很委屈，和我在一起，你一直在迁就我，一直因为我不停受伤，你醒来，亲口告诉我我过去有多混蛋，好不好？”“你可以打我、骂我，你想怎么样惩罚我都好，但不要不理我……不要像现在这样静静地躺在这里，不要用这种方式报复我好吗？”“好不好？”……最后几句话弱得几不可闻……隐隐地，病房内响起压抑的哽咽声。君修烨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个很漫长的噩梦。两侧的行道树疾速地倒退。沿途的风景越来越熟悉。透过透明的车玻璃，他已经能远远看见A市高耸的商贸大厦。耳畔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嗤嗤声。他仔细分辨了一下，似乎是橡胶急剧摩擦柏油路面的声音。“轰”的一声，脑后一阵剧痛，意识从体内流走。不知过了多久，意识才渐渐回笼。痛感从身上的四五处传来，尤以后脑处传来的最为明显。似乎还有人在对他说话，但就如隔了一层膜一般，怎么也听不真切。他想睁开眼，但似乎没有足够的力气。试着动了动干裂的嘴唇，他不知自己有没有成功地发出声音，也不知自己是想张口说些什么。他不知道，但苏嘉铭却是清楚地听到了。他在喊mama……过了一会儿，又喊了一声“爸”。很轻很轻的声音，却让苏嘉铭浑身一颤。懊恼、悔恨、心痛、自责涌上心头，苏嘉铭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被揪成了一团，怎么也舒展不开。大三那年他为了自己，毫不犹豫地向父母出柜。苏嘉铭永远都无法忘记那天夜里，唯一一次被父亲扇了耳光的男孩一个人抱着膝盖蹲在自家楼下的场景。他知道自那以后君修烨和父母断了联系。他不敢想象素来孝顺的君修烨为了他做到这一步，要有多痛。他情不自禁地抚上他瘦削的面颊。这是一个多么值得他用心疼爱的人，他为什么这么迟才发现。小烨，快醒来，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傍晚的时候，君修烨终于醒来。苏嘉铭第一次觉得他睁眼的慢动作那般美好。“小烨，你醒了。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要我叫护士来吗？”君修烨听到他的声音，皱了皱眉，似乎反应了一下，而后茫然地环视四周。“为什么不开灯？”苏嘉铭愣了愣，“灯？小烨，你在说什么？”君修烨似乎有些急了，声音也略尖锐起来，“为什么不开灯？”“小烨，灯已经开着了啊……”一种不详的预感浮上心来，苏嘉铭讶异道：“小烨，你……你看不到吗？”茫然，惊诧，恐惧，无措，交迭地在他面无血色的脸上出现。他捏紧了拳头，骨头磨得嘎吱作响。“小烨……”“滚！你走开！”“小烨！”“走啊！”……这是苏嘉铭第一次见到君修烨发脾气。发红的双眼，紧抿的下唇，活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兔子，发起脾气，也是那么惹人爱怜。他闹腾地扯落被子，扔了睡枕，还拔了针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