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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心中暗忖,“先前在信中提及会盟一事,如今就算是拒了我,也不该让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出面……”“小王在肃州也时常牵念舅舅,”轩辕晦心念一转,“若不是朝廷法度,小王不得私离封地,不然定会亲至王庭拜谒。”阿故俊还来不及答话,就有一骑前来,在他耳边低声嘀咕几句,只见阿故俊面露异色,且惊且喜,看轩辕晦的神色愈发不同。“王爷真是有大福气之人。”轩辕晦对他一笑,心下却难免忐忑起来。又奔驰百余里,就见远处经幡摇荡,守卫森严。狻猊走马向前探看,紧蹙眉头,“王爷,那是?”只见三百余名回纥骑士,均一身重甲,连脖颈处都罩以轻薄锁子甲,头盔上插着鹰隼的翎毛。这些骑士各个面色肃然,与轩辕晦目光对视时不卑不亢,足见训练有素。轩辕晦扫过他们身上的长刀、重弓,缓缓道:“回纥全具骑兵……骁勇善战,举世无双。看来,是有大人物来了。”紧接着他翻身下马,整肃了衣装,跟着阿故俊向一象牙白营帐走去。阿故俊停在帐外,低声用回纥语道:“小人阿故俊参见国师。”回纥国师!轩辕晦掩饰住心内澎湃,恭谨垂首,“小王轩辕晦见过国师。”回纥尚佛,国师在境内地位尊崇,不仅百姓顶礼膜拜,就连可汗也对其礼让三分。不过天竺的教义传至中土已改动颇多,这回纥的佛教与中原禅宗更大不相同,似乎是糅合了些远古时对天神山神的信奉,对轩辕晦来说,恐怕肖似巫术多于佛教。帐内悄无声息,他二人便僵站着等。这中原的肃王年纪尚小,被如此慢待,不知会否按捺不住脾气,冒犯了国师……思及此处,阿故俊的额上已有细密汗珠,忙向轩辕晦看去,却见轩辕晦气定神闲,依旧恭恭敬敬地站着,并无半点愠色。“请肃王入内。”轩辕晦掀帐进去,按照旧时记忆,以回纥大礼拜下。“以王爷之尊,何须如此多礼。”轩辕晦不曾抬头,光凭声音也知此人年事已高,只道:“且不论小王算得上半个回纥人,理应以国师为尊;汉人中的圣人孟子曾云‘敬老慈幼’,国师既是小王长辈,不管如何敬重都是当得的。”国师似乎叹了声,“也罢,礼数也尽了,王爷便坐罢。”轩辕晦这才起身,颇有几分诧异地见一白发老者席地而坐,这老者未着袈、裟,而是件古怪素白长袍,一双眼睛平静无波,却让人不敢久视。轩辕晦在他面前坐下后便一言不发,那老者更不多话,一时间帐内显出几分诡异的沉寂来。“王爷所求为何?”国师开口了。轩辕晦沉声道:“匡扶国祚,整顿乾坤。”“真乃男儿之志。”国师语气淡淡。知他不会轻易被打动,轩辕晦也不着急,“当然,目前小王所求不过是舅舅的援手。”“哦?王爷为何笃定可汗会帮你?”轩辕晦摇头,“我并无把握,可总要试一试。”他坐直身子,与国师对视。一细看国师,轩辕晦不由得心中一抖,那双眼竟是铁灰之色,仿佛是业火焰心燃尽时的微茫。他本以为得道通灵之人,双目中应满含睿智,却不料面前这位国师的眼却是淡漠到了极致,也空洞到了极致。仿佛这世上再无一物可瞒过他的眼,也再无一事可悬住他的心。不知是不由自主还是趋利避害,轩辕晦电石火光间做了个决定——他沉默片刻,静静道:“如今小王势微,这些日子更是被逼得生机近无,细细算来,这世上除去舅舅与王妃外已是无人相助,此番,小王便是来求援的。”“小王知道,可汗先前借小王雅鲁克之地,已是尽了与母妃的兄妹情分,小王这次,许是贪得无厌了。”轩辕晦苦笑,“小王也知,舅甥间可互通有无,可一国之主的人情有哪里是那么好欠的?若是时机允许,小王也想休养生息、厉兵秣马、徐徐图之……可jian佞不待我,仇雠不待我,黎民不待我,苍生不待我!”他这番剖白动情到了极致,可国师却依旧漠然着面孔。“这块牧草丰沃之地,舅舅已借给小王,先前小王便已着人屯垦,此恩此情,永生难忘。”轩辕晦咬牙道,“如今,小王想借此地……练兵!”作者有话要说: 在伊、斯、兰之前其实回纥是信过佛教的但是和本土山神崇拜相结合所以我的设定里比较像是藏传佛教本土巫教第35章先前轩辕晦借雅鲁克之地,主要做了三件事,一是移民屯垦,不仅是种植五谷稻黍,更因地制宜,命牧人圈养牛羊;二是开辟商路,名为回纥商人、实为王妃心腹的商旅往来西域中原,不仅交易珠宝香料,更暗中囤积了大量锋锐无匹的安息钢;三是修筑工事,三年间赵诩着人从西域人市买了不少奴隶,挑选其中身强体壮的编为军队,称为戍军,由于未得可汗许可,不敢大张旗鼓练兵,戍军便转为役夫,修筑了一条横直官道直通雅鲁克到居延海。若不是怕启朝境内的守军察觉,恐怕早已大兴土木,连接居延海与张掖直通肃州了。此番轩辕晦提出练兵,实则大大的冒进——纵然可汗是他的舅舅,回纥称臣的却是朝廷,藩王私自练兵已是谋逆,不告发已是仁至义尽,何况借他土地?轩辕晦自己说完后,也是冒了一身冷汗,全凭一点意气支撑。国师依旧不言不语,静静地看着他,铁灰眼里不带半天波澜。轩辕晦不合时宜地想起,赵诩凝神细思时,却不会露出这般淡然无我的神情,他总是带着淡淡的讥诮,仿佛因洞悉一切而变得目空一切……可有一点总是相通的,那便是轩辕晦在他们面前都是那么无所遁形。想着轩辕晦便低下头去,匍匐在地道:“请国师成全。”“你们中原的修士,所求为何?”轩辕晦颇为诧异,但还是老实回答,“长生?”“非也。”轩辕晦沉吟道:“清净。”“既有妄心,即惊其神;既惊其神,即着万物;既着万物,即生贪求;既生贪求,即是烦恼;烦恼妄想,忧苦身心;便遭浊辱,流浪生死;常沉苦海,永失真道。”国师忽而换了汉话,虽非长安洛京雅音,却也称得上字正腔圆。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