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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呼出一口气,笑了笑,“那你也知道我给你的是什么吧?”经纪人的嘴张张合合,咿咿呀呀,说不出话。“你会去给他报仇吗?”他天真地问。他长久得不到回答,自嘲道:“算了,我早知道的。”他自顾自地说:“其实我没有打算让你去报仇,我只是觉得你该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你毕竟是他最亲的人。”没等他伸出手,经纪人攥着那张碟片,仓促地后退几步,转身飞也似的离开了。她走了一段路,发现陈衍没有追来,于是停下脚步,转身对他笑起来,笑容惨淡,声音发颤:“你不明白,你不明白……小玉最要面子,如果他还在世,他也不会愿意自己以后被想起来,是因为这种录像。”陈衍朝她走去,她警觉地保持着自己和陈衍之间的距离,然后从旁边的楼梯上了楼。陈衍要跟着上去,却有保安过来让他止步。他仍然没有回过神,直直朝里面走,保安皱了皱眉,伸出强健的胳膊把他拦在入口外。于是他只能在大厅里徘徊,把这儿当迷宫一样兜转,却是一个看到出路反要避开的迷宫。他多看单玉的照片一次,就多出一些对自己的拷问。单玉做过错事,但他顶多是一个急功近利的年轻人,何至于受这样的罪?这是不对等的,这种不平衡在陈衍心里越压越深,最终失去了重心,轰然倒地。他看见齐安东穿着黑色大衣,神情肃然,他死死地盯着他,像要从厚重的衣服里看出他的真心。他到底是太薄情还是太聪明?他跟自己说心肠要硬,嘲笑自己轻易被宁致新的话打动,他似乎从来不会乱了阵脚。如果是齐安东,单玉求他的时候他会怎么办?如果是他,能不能看出这个面目趋同的世界里谁是真情,谁是假意?他浑浑噩噩待到天暗,甚至没发现狄坤早就不在附近。陈衍到家楼下的时候韩天纵靠在一辆车上抽烟,烟雾缭绕。他师弟一派轻松,笑着说:“师哥,烫手的山芋还是早甩早好,以后不要再惦记了。”显然他已经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韩天纵开车走了,陈衍楼下的监视也没有了,但陈衍一无所知,他木然上楼,木然坐下,滴水未进也不觉得饥饿。直到齐安东给他打电话,焦急地问:“狄坤跟你在一起吗?”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雨,天色变得快,惊雷一道道往人间打,陈衍伞也没拿,慌慌张张跑出门回到殡仪馆附近和齐安东一起找狄坤。他们在大雨里淋了个透湿,狄坤连影子都没有半个。齐安东驱车去了狄坤的学校、狄坤的家,陈衍留在殡仪馆继续寻找,齐安东再回来的时候陈衍怀着希望看向他,他脸色难看地摇摇头,还是没有。陈衍以为狄坤和齐安东在一起,是齐安东把他带来的,也会带他回去;齐安东以为狄坤和陈衍在一起,他们整场追悼会都形影不离。直到齐安东准备离开,才发现陈衍早就回家了,而狄坤没留消息给他——即使他和陈衍回去了,也不会不知会他一声。齐安东坐在车里,陈衍站在车外,他浑身都是雨水,落汤鸡似的落魄。时间已近午夜,齐安东看着他的狼狈样子,烦躁地晃晃脑袋:“你先上车,送你回去。”陈衍摇头,水珠从发丝上落下来,和大雨一起落在衣领:“我跟你一起找他。”“找有什么用!”齐安东提高音量,又压抑下来,“我去派出所。”“我跟你一起去。”齐安东同意了,他湿漉漉地上了车,把干净整洁的后座弄得一塌糊涂。“对不起。”他低声说。“没事儿。”司机利落地答道,然后被齐安东扭头看了一眼,赶忙噤声,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陈衍紧盯着窗外,好像他盯着盯着狄坤就会从某家店里走出来出现在他视野里,好像他眼睛一移开就会错过他。他没有看到狄坤,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个高大的男人,没打伞走在雨中,他不在乎自己头上身上有没有雨水,却紧紧抱着外套里面的一个东西。陈衍一定在哪儿见过他,他一错不错地看着他,脑袋随着他转动,那男人即将被车远远甩在身后时陈衍才忽然想起——这不是单玉的司机吗?单玉来求他帮忙的时候这个司机就在边上等着,一言不发。陈衍已经看不到他了,他怔怔地看着前方,想起刚才那个人走路的样子,怀里好像抱着自己最珍重的人。他打了个激灵。他们去了派出所,忽然从大雨倾盆的室外到了温暖的室内,齐安东和陈衍都像被抽走了力气,但齐安东迅速调整回来,让人几乎看不到他的疲劳。时间未够,派出所没有允许他们立案,齐安东打电话找了自己的熟人,那位值班的同志才答应现在就帮他们找人。但他又说:“因为没有证据证明他人身安全有受到危害的可能,所以还是要24小时以后才能立案。”齐安东连连道谢,留了电话,把陈衍送回家楼下。楼道一二层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坏了,黑漆漆的一片里他只能摸黑上楼,到了自己家那层声控灯亮起,他突然看到门口一个黑影,吓得立时退了几步。“狄坤?!”陈衍定睛一看,认出那个人,又气又怒,“你怎么回事,消息也不留一个,你知不知道我们找了你多久?我还以为你……”以为你被别人绑走了,受到什么伤害,现在想起都怕得不行。他急忙走过去,把狄坤拉起来,上看下看,几番打量,才确定他除了淋雨没有什么其它异样。他又给齐安东打电话,说狄坤找到了。狄坤的脸被雨水打湿,灯光昏暗,陈衍一时间没有看到他通红的眼圈,即便看到大概也会以为是单玉的死让他伤心。他把狄坤带进去,催他洗了个热水澡,忙着给他换衣服吹头发,竟然短暂地忘了单玉,也忘了自己的痛苦。在你有一个比你更需要照顾的人的时候,你就不会那么容易倒下。“你去哪里了?”陈衍给他擦着头发,轻声责备,“以后别这样一句话不说就跑走了。”“我哪里也没去,”狄坤说,声音有点沙哑,“我就在殡仪馆。”“胡说,”陈衍皱眉,“我们把殡仪馆里里外三层都翻遍了,是个蚂蚁都找出来了,还能找不到你?”“我就在那里。”狄坤固执地说。陈衍没有逼问,有些事他今天不愿意说,或许以后会愿意说。他收拾好狄坤,就把他赶上了床,给他端了杯热水,还发愁地念叨:“不知道会不会发烧。”狄坤半边脸埋在枕头里,眼睛黑黝黝地盯着陈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