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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一处山谷才停下。周遭横七竖八的山峰,仿佛参差不齐的妖兽巨齿,似要将整座山谷一口吞下。天色已近薄暮,原本就阴沉的天气越发暗淡无光,让那些山峰越发触目惊心。这处山谷着实景色不佳,就连草木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慕华灿踏在地上,就能听到干枯草叶发出的声响,不禁让他眉头微皱。不需神识外放,慕华灿就能感觉到周遭灵气魔气混淆在一起,似是暴烈又似纷乱,让人根本分辨不出。不说修士在此地定难适应,就连魔修怕也极难忍受。偏偏慕华灿身前的少年,对这一切都习以为常。左温眼见慕华灿落在后面,也并未有丝毫意外,只淡淡催促:“这道阵法只开启一刻,再晚半点,你就和外面的妖兽一块过夜。”原来此处不光环境险恶,更有妖兽作恶。当年左温应计堕魔之时,不过是筑基修为,如何在此地存活下来?慕华灿的心微微一悸,发现他竟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目光落在左温脸上,他那双红瞳在暮色中,越发颜色艳丽。“呆子。”少年微微抬眉,微凉的手直接攥住慕华灿食指,引着他逐步向前。这一笑,全是天真与狡黠,依旧是他心心念念之人的模样。就算左温皮相再三变更,或清雅或艳丽绝不相同,可当他微笑之时,慕华灿依旧能看到当初那个魔修的模样。干脆利落捅了自己一刀,血色与寒光交织,既是惊艳莫名又是危险至极。只那一瞬,慕华灿那颗坚定不移的剑心就起了波澜。那一缕微弱情丝,牵引着慕华灿一路执着而行。纵然他那时神智不清,对左温依旧未曾忘怀。终究是动了心起了念,眼见左温面色苍白地倒在自己怀中,慕华灿恍恍惚惚知晓缘由为何,甚至能够挣脱至为坚固的牢笼。他一切情念全因左温而起,由此纠缠不清也并未后悔分毫。慕华灿任由左温牵着他的手,觉得少年微凉手指好似一簇火焰,热度从指间直抵心脏。血液澎湃跳动又缓缓流向全身,所有惊惧之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手心翻转,直接覆上左温的手,少年未有丝毫反抗。虽然周遭环境险恶,就连最后的霞光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慕华灿却觉得现今着实美妙。原来那太虚剑修如此好哄,只需一句话就能让他乖乖跟随,甚至不问自己将他带往何处。左温在心中微笑,越发觉得自己掐准了慕华灿的要害,轻而易举就能让他妥协。他们二人一路而行,慕华灿也一并到了左温身边,悄然静立的模样倒有几分警惕。他将左温牢牢护在身边,即便有什么危险也能提前感知。“又不是让你同妖兽搏杀,何必这般警惕?”少年淡淡道,“这是我的住处,有些简陋还望见谅。”左温掐捏法决,一朵幽幽蓝芒落在灯座上,映亮了整座洞府。在这蓝芒映衬之下,慕华灿终于能将一切打量个遍。虽说洞府中灵气魔气混杂,已比洞外好出不少,也并未强出许多。恍若有成千上根针悬浮在身遭,纵然并未刺痛慕华灿,也让他时刻肌肤生寒莫名惊惧。而这住处也实在简陋,似一道术法蛮横粗暴地轰出一个大洞,就连石壁也并未雕饰分毫。唯有一盏青铜灯盏,其上蓝芒悠悠晃动。地上还铺了厚厚一层妖兽皮毛,柔软而舒适。若非左温亲口承认,慕华灿绝不会相信此处竟是修士的居所,说是一个凡人猎户的住处,怕都有人相信。蓝衣青年静默刹那,竭力平静地询问道:“这几十年来,你就住在这里?”“不全在这里,时常更换住处。”左温神色淡淡,“毕竟蛮荒之地情况复杂,即便元婴魔修也未必能够应付所有事情。”慕华灿发现他竟说不出一句话来。也许是自己运气极佳,穿越好几个小千世界也并未碰上这等情况。纵然他在太虚剑宗之时,慕华灿也并未受过半点委屈。他更从没想过,左温会这般委屈自己。“比起修魔来,这根本算不得吃苦。”少年声音冷淡,“为了淬炼rou身,需用药物浸泡烹煮八十一日,好似活生生剥掉一层皮。”“既然天资不够经脉不宽敞,那就用非常手段直接拓宽经脉,如此才能承纳更多魔气。”“受过那等苦楚之后,更觉得世间痛苦之事都不算什么。”左温斜了慕华灿一眼,红色眼睛光芒流转,“大惊小怪,没有见识。”慕华灿知道,左温所说的是他们二人原本世界之事。不知左温筑基之前,究竟受了何等苦楚,才让他这般心性坚定又莫名狡猾。蓝衣青年轻轻合拢睫羽,他越发说不出一句话来,心中百味陈杂难以细细辨明。偏偏左温并未觉察出他的状况,仍是语气平静地说:“先前森罗殿派弟子追杀你,你奋起反抗也并无不妥。谁会对想杀自己的人心慈手软,不是傻子就是圣人。”“我对你恨得彻底,与其说是恨你杀死我,倒不如说有些羡慕嫉妒。”少年红瞳一颤,抱着自己的膝盖轻声细语,“羡慕你运气极佳,不光天赋出众更拜入一个好师门。”“赫赫有名的太虚剑宗弟子,谁人不艳羡?若是我心性足够坚定,也许就成了你的同门师弟。可惜我没有通过入门试炼,早早败下阵来。”“太虚剑宗说我心思驳杂不能专心于剑,这一句话就让我哑口无言。既然仙途走不通,那就转而拜入魔宗,横竖也能窥见大道。”话刚说罢,少年的身形越发瑟缩了些。他将自己的下巴放在膝盖上,难得模样脆弱。自他们二人相识以来,慕华灿还是第一次听到左温吐露心声。他骤然发觉,自己对左温并无了解。“现今你我恩怨彻底两清,我也早该看破放下。”左温长睫眨动,语气也轻缓了些,“从此以后,我也不必再对你莫名怨恨,一切徒劳无益。”这般轻声话语,让慕华灿心绪颤抖不能自已。想好的诸多话语都已全然无用,他整个人都恍如在梦境之中,分不清一切是幻想抑或真实。微凉而纤细的手指,顺着慕华灿额头鼻梁一路下行,在最终停留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