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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少老旧的遮阳棚与空调外挂机,扫不进来。还是先前的那个问题,“就因为他们不接受你是个同性恋。”只是这次是有的放矢,目的明确。吕知春与他间距五六米,正垂着头,不说话。“就因为这么个原因,你从十六岁到十九岁,从来没回过家?”乔奉天一直觉得难以置信。黑漆皮灯笼,凭吕知春的心性,辗转流浪三年,如何能捱得过饥寒交迫,进退维谷的时候。如今传销拐卖,打砸偷抢,此类种种不乏,吕知春个中又受了多少罪多少苦,他没说过,乔奉天也不知道。有究竟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能让一个未成年,三年都没有回家的念头。“学也不想上么?”乔奉天一直说他的初中毕业,现在看来该是高一辍学。算一算,倘若他没离开下塘,现在应该正好在念大一,风华正茂,正朝气蓬勃的年纪。提及学校,吕知春的表情倏而出现了轻微松动,倒不是怀念,而是厌恶。“不想,一点都不想。”“为什么?”乔奉天揉了揉膝盖,微微皱起了眉。“都说我是变态,没人把我当正常人看……”“可是你的家在下塘不是么?”比起骂人,乔奉天不大会说道理,只能搜罗着脑里的只言片语,努力做出教诲似的引导。“你的mama,一直在找你。有些误会其实不应该,不应该一直逃避,如果坐下来面对面把事情说清楚,其实,你可能会发现,很多东西都是你脑子一热,一时冲动。”“曾……你的mama和我说,他们其实早就不在乎你喜欢什么样的人了,我觉得他们现在一定是只希望——”“乔哥。”吕知春出声打断了他的话。此时的居民楼里静静悄悄,约摸有人信佛,窄小逼仄的胡同里,弥散着一股低劣的紫檀余烬的香气。一只黄色的梨花猫“步履翩然”,“蹬蹬”跃上了半高的暖气管,圆圆的眸子直直盯着吕知春。“有没有人跟你说,你是一个很容易你以为的人?”吕知春说的不徐不疾,语调偏低,话里既没有怨怒,也没有愤愤不满,只像在陈述一个很惯常的事。乔奉天咽了自己余下的话尾。“你以为我是个小孩子,所以你要替我考虑很多东西;你以为我是少年意气在耍心性,所以你想让我乖乖回家;你以为只有你受过的伤是伤,你的故事是故事,别人的都是小打小闹不足挂齿,所以你自怨自艾,觉得别人其实都比你轻松;你以为你做出咬牙的姿态,就能得到别人的认同……你其实,其实实在自我安慰。”用了几个成语,且是很是标准工整的一段排比。乔奉天有些瞠目了,张了张嘴,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我继父没有我妈告诉你们的那么简单,他是变态,他不是人,他有猥亵的前科。那时候,他对我也一直在动手动脚。”闻言,乔奉天猛睁了下眼。“最最关键的是,这些事我妈一直都知道,她和那个男的有孩子了,所以她不愿意离婚,不让我报警……”吕知春的眉头紧紧蹙在一起,像是回忆起了令他极度不适的东西。“我不信她,真的。”吕知春窄瘦得有些过分的脸上漾出一个讥诮似的笑,“如果她连这些实话都不告诉你,你让我怎么相信她?怎么依靠她?”“我怎么敢跟她回家……”“她,我继父,他俩的孩子。乔哥,你觉得那还是我的家么?”乔奉天立在原地,攥了攥手心。他看吕知春眼瞳里的一层天生的水光,如同檐下雪水,冰凉干净。“乔哥,我一到利南你就把我聘了,我就一直都挺依赖你,还很谢谢你的,有些东西我真的不懂也是你一直在教我,但是……但是你不是我,你不能把我往你认为对的地方逼。”利南的傍晚,天空圹埌,雨雪有渐隐之势。郑斯琦果断无视了郑斯仪连珠炮似的探问,忙接了郑彧回家。一路上抓心挠肝也没想出今儿要捯饬什么黑暗料理,最后还是边上楼梯,边点了外卖。郑斯琦家是地暖,冬季暖如春。只是装潢时管道铺的偏密了,以致屋里暖和的都有些燥了。故而郑斯琦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督促郑彧喝水。把小丫头揽上餐桌的靠背椅,往她粉色的双耳壶里灌了满满一杯。“慢慢喝,不要烫到嘴。”“恩!”倚靠着餐桌,盯着郑彧猫儿似的小口小口啜着水,郑斯琦老是想到乔奉天今天追人结结实实摔的那么一下。吕知春?好像是詹正星上回打了的那一个。郑斯琦转身进了书房,拿手机噼里啪啦按了几下。手机响了的时候,乔奉天正在换家里瘪了的灯泡。老式小区顶挑的偏高,乔奉天没辙支了一架家用折叠梯。不知哪儿弄来的老物件了,踏板有些微微松动。手机贴rou,震的腿根一阵酥麻。乔奉天把断了钨丝的灯泡揣进衣兜里,腾手按了接听键。“喂?请问哪位。”郑斯琦听他的声音像着了寒似的,沉沉哑哑。“恩,是我,郑斯琦。”第17章乔奉天的局促是当下的。“啊,郑老师。”乔奉天不由自主地换了下腿,把膝盖轻抵在折叠梯的踏板上。“嗓子。”“恩?”郑斯琦在这边散了散勒在喉结处的领带,“怎么听着哑了。”郑斯琦的寻问自然的有些太过熟门熟路了,以致乔奉天先是微微一愣,“那个,呛风了。”郑斯琦在那边低低笑了一下,“怪不得。”“……”乔奉天摸了摸鼻子,“有事儿么?”“有,想问你今天摔得怎么样,不大放心,就打个电话问问。”说得倒也不迂回,挺直接。不提还成,一提才觉得酸痛。乔奉天顺势弓腰,挽高了松松垮垮的裤脚。膝盖那儿真是磕碰的不轻,形成的大块淤青在膝盖处凝成暗色的两团,那块皮肤触上去微肿而发烫,轻轻一按,生疼。“小事儿,疼还好,就是摔得挺丢人,人太多了……”郑斯琦听到话筒那边,有低低的气流,像是人因为弓身,而致吐纳不畅的深重呼吸。“别是我说了你才想起来看啊?”“真准。”乔奉天咳了一下,“真是刚才想起来挽裤子瞅瞅。”乔奉天抬头,顿感耳膜鼓胀,一阵目眩。目及的通气窗外,傍晚青蓝的天空蒙上了一层跳动着的雪花点。乔奉天皱了皱眉心儿,踏板轻斜,重心也顺势往后一退,于是便很是“灵巧”的左脚踩上了右脚,“cao!”“砰——”突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