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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才被方羿低身拾起。空气凝滞,稀薄得让人窒息,仿佛一条麻绳活生生勒住了脖子。方羿端详着那只散发弱光的杯子,随后放入怀中,杀气顿时闪现,足够把人刺穿十几个窟窿。他瞥了眼方才施毒针的男人,“杀了。”云舒君上前示意他三思,“侯爷且慢!若拉下去严加审问,指不定牵出一条大鱼!”方羿粗重呼吸了几口,企图平息怒火,但咯咯作响的拳头宣示着他的失败,侧头一唤:“江仲远。”江仲远腰间别着剑,抬步上前,脚底发出悉索的细小声音足够在庭院里穿荡三个来回。停到方羿跟前,不敢抬头,只低沉道:“侯爷吩咐。”唰!刀剑入rou,鲜血迸溅。众人只觉得眼前红光一闪,那男人的头颅已经被利剑劈成两半。江仲远一怔,看了看刺进那男人的剑,才后知后觉地低头——他的剑鞘已经空空如也。后怕地咽了口唾沫——还好还好,脖子还在......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过方羿露出这种表情了。尸骸遍野的战场,家破人亡的孤寂,尔虞我诈的朝堂,方羿都经历过。合该练就一身金刚不坏之身,看破了人情世故,喜怒悲乐在他脸上都只有一个表情。结果......竟然不是么?方羿眼中的杀气足够再杀十个人,收手作拳,捏的咯咯作响,“不必葬了,直接扔到后山。”卫七颔首,“是。”后山多有豺狼出没,这尸体要是扔过去,只怕要尸骨无存。看来这次,方侯爷的怒火有点大啊......安戈气冲冲奔回寝院,一会儿踹房柱,却发现女人的鞋料太薄,他比房柱还痛。一会儿去房顶摔瓦,结果老天立马就下雨,屋里漏水漏个不停,他又得认命地打着伞去补洞。最后,他还是气急败坏地把方羿从头到脚都问候了几遍,才算解了气,倒床呼呼大睡。茯苓听说了安戈的遭遇之后一直抹眼泪,委屈巴巴抽泣不停,小旭便坐在一旁,给她递手帕。方羿只身过来的时候,两人正坐在门槛上,一个讲心事,一个听心事。安戈已经睡熟,半张的嘴随着呼吸开合。脚还踩在地上,鞋也没脱,四仰八叉地斜斜躺着。看样子是坐在床边时发困,才往后一倒睡着的。方羿心里五味杂陈,叹了口气,缓缓坐下,掏出治伤药的瓶子,涂上脖子的伤口。那口子不深,却也流了些血,染红了雪白的衣领。看向门口的茯苓,轻声问道:“何时睡的?”茯苓维诺地跪着,半个字不敢说错,“回侯爷,有一会儿了。”方羿隐隐不悦,“为何不给他换衣裳?”茯苓喊冤:“侯爷恕罪,主子......不让奴婢近身伺候。”方羿知道安戈是男儿身,但也讶异,“小旭和你都不让?”茯苓支着脖子点头,“是......主子喜欢亲力亲为。”方羿想了想,手指在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蓦然抬眸,道:“拿睡袍来。”茯苓一怔,“是。”从衣柜里取出一件月白色的雪缎睡袍,男女都能穿的样式。方羿默不作声地接过,而后帮安戈解腰带。茯苓见方羿对安戈颇为关心,便趁热打铁,焦急道:“侯爷,您要相信主子,他是万万不会做出偷盗的事情来的,茯苓发誓!他——”——哗啦!外袍一解,所有的金银翡翠都唰得滑出。一时间,屋子里金光闪闪,如同白日。饶是处变不惊的方羿也愣了,攥在手里的腰带不知道往哪里放。“侯,侯爷......”茯苓嘴角一抽,“方才......奴婢是说笑的..............”作者有话要说:茯苓吓得不敢说话…………第30章月老(一)次日,安戈醒得晚,快晌午才从床上爬起来。他昨晚上蹿下跳折腾得厉害,出了一身的汗。和衣睡了几个时辰,本该周身黏腻,却不知怎的十分清爽,没有半分不适。抬起手臂一闻,甚至还有淡淡的浴汤香味。谁给他洗澡了?还换了这么丑这么娘的一件睡袍!一看就是丝绸的材质,比他的皮肤还细,这他娘的得多贵啊!“茯苓,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你是还没出嫁的黄花姑娘,男人的身体不能看。”安戈第一百零一次语重心长地劝说。茯苓心虚,指了指门口的小旭,“主子,是小旭帮您沐浴的。”小旭呆了呆,十分老实地点头。安戈的说教抛了个空,尴尬地咳了咳,“哦......那个,我就提醒你一下,没其他意思。”茯苓腼腆笑着,从衣柜隐蔽的角落取出易声丸,就着一杯水递给安戈,“昨日的事情奴婢都听说了,真是被您吓死了!还好您能平安回来。”安戈一口吞下那药丸,“有什么好怕的?我福大命大,当然一千一万个平安了。”茯苓可不再由着他,“您可就说大话吧!不管哪回出了事,要是没有侯爷,您可不会这么容易脱身!”安戈拧着脖子,仿佛听到天方夜谭,“就是因为他我才遭殃的好吧?”“瞎讲。”茯苓压低声音,义正言辞,“分明是您非要去偷夜光杯。”安戈恼羞成怒,“你怎么回事?老帮着他说话,究竟谁是你主子?”茯苓不服气地收了声,努嘴道:“您呗......”安戈装模作样地咳了咳,“那你要帮谁?”“您呗......”“然后呢?”茯苓往后看了看,确定房门紧闭,于是才壮着胆子,不情不愿地小声念叨:“侯爷是个鼻孔长在头顶的长脸猴子,臭脾气坏毛病,活该讨不到媳妇。”安戈终于满意,鼻尖发出哼哼的满足声,“嗯,这才对。没什么事的话,就下去吧。”茯苓如获重释地松了一口气,躬身退出房门。安戈四仰八叉地躺回床上,想着昨晚偷到手的满怀的宝贝,心里就像被填满了一般。嘻嘻嘻地在床上滚来滚去,不亦乐乎。午饭刚过,云舒君前来拜访——现在方羿已经不放心把安戈交给管家了,大事小事都让他跟着,活生生把一个翩翩公子逼成了一个老妈子。“侯夫人,侯爷打算在摘月亭用晚膳,邀您过去。”“啊?”安戈啪地打开门,失望透顶地探出头,“这不才吃过午饭吗?不去不去。”云舒君无害地笑,“您放心,用膳的时间晚,不必担心吃不下。”“我肚子痛,不去!”“在下帮您请大夫。”“心情不好,不去!”“在下帮你请个戏班子。”一来二去之下,安戈的借口都搬空了,干脆直截了当,“我不想见那猴子行不行啊?”云舒君温和提醒:“这......在侯爷的府上,恐怕不行。”安戈愤恨地攥着门框,“凭什么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昨天我被人拿刀驾着,他都见死不救。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