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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齐灭口。最令人错愕的是,山房内发生的一切,竟然完全没有被外围的羽林卫发觉!这一伙刺客在犯下如此血案之后,竟然还能从容远遁!一直到皇帝急匆匆赶回来,满屋子羽林卫还在发懵,没人说得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由不得谢茂不心惊。这代表着什么?这代表他身边已经透得跟筛子似的,他却半点都不曾察觉。今日刺客能突入山房将两位阁臣悄无声息地杀死在屋内,他日就能摸进酿泉居杀了他。这根本就不是刺杀。这是刺客对谢朝的警告与宣示。这是示威!这是挑衅!这是刺客在告诉谢朝的皇帝,我能杀你,我想什么时候杀你,就能在什么时候杀你。“这波刺客与山上袭击朕的刺客,不是一伙人。”谢茂意识到这不是浮托国的刺客。或许在山上对他动手的刺客来自浮托国,在皇庄里杀内阁大臣的刺客则绝不是。浮托国刺客远道而来,前世费尽心思借助承恩侯府的力量也没能摸到皇帝一片衣角,可见浮托国在谢朝根本没有间客人脉。羽林卫作为孝帝心腹内卫,至今也是京城兵衙中最精锐的佼佼者,想要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杀内阁重臣,必然有极其熟悉羽林卫的jian细提供情报。或者说,刺客就来自羽林卫内部。这一世的谢茂总会下意识地忘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这辈子,他的皇位并非从谢芝那里承继而来,而是太后杀了谢芝硬生生帮他抢来的。前两世谢茂正儿八经在孝帝朝做了几年“储君”,谢芝手里的文臣武将内卫全都真心实意地拥戴他,这辈子呢?谢芝登基虽只有一年,可他在东宫做了十多年太子。文帝朝最后两年,他更是时常监国。这样一位实权派太子,最终还顺利登上皇位的君主,他死了,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了?前羽林卫将军张姿是太后心腹。可是,羽林卫真的就只听张姿一人指挥么?谁又敢保证内卫里就没有心向孝帝、默默准备向孝帝效死的忠臣?“请陛下即刻返驾回京。”谢茂想到的事情,衣飞石也想到了,他的脸色很难看。这显然是宗室对皇帝的报复。谢茂前脚才杀了几个宗室王爷,立马就被人堵在皇庄杀了两个内阁大臣,这就是赤|裸裸的示威与报复。然而,参与灵狐髓案的宗室都杀干净了,皇庄刺杀案究竟是谁的手笔,一时半会儿还真的没什么头绪——知道是宗室干的没跑了,可是,哪个宗室干的?谢茂看着伏在书案上的赵良安,冷冷地说:“不急。”倘若真是羽林卫出了内鬼,他在皇庄住着或是回太极殿住着,都是一样地不安全。再者说了,现在一出事就这么风急火燎地往京城跑,真给人在半路打了个埋伏,死在这破事儿上,不给系统笑死?这辈子好不容易跟小衣牵上了小手,还没真的那什么呢,舍不得再来一回。“你别搁这儿耽误了,收拾一下先回京。”谢茂想了想,指着张姿对衣飞石说,“给枢机处递本子,叫沭阳侯立马给你流转文书,北城的中军衙门还有三千中军护卫,那是你爹留着守门的,你去问他要一千人,若是不给,五百也行,带着一起去襄州。”不等衣飞石说话,他已吩咐张姿,“点三百羽林卫,最干净的,护送定襄侯回京。”“陛下,臣此时不能离开陛下。”衣飞石说话就跪下了,拉着谢茂衣角不肯放,“突袭进山房刺杀两位阁老大人的刺客,不超过两人。一人持细剑短匕,一人使套索。屋内没有使用迷药的痕迹。两个刺客能悄无声息地杀死二十七名护卫,五个文书,两位阁老却不惊动任何人,这是少见的高手。”“不是臣自夸身手,陛下身边的侍卫遇见这样的高手,一人或能抵挡,二人皆不能防。抓不到这两个刺客,臣岂能安心离开?”谢茂看他满脸担忧心中就觉熨帖,一直阴沉的脸色浮起两丝笑意:“这世上总有数不清的高手,哪里抓得完?朕这里虽要紧,襄州也很要紧。卿乃镇国开疆之才,岂能守在朕身边充作护卫?朕身边虽没有爱卿这样身手的高人,死士是不缺的。”日日夜夜搁几百个羽林卫在身边盯着,哪路刺客能杀得进来?就是麻烦了些罢。衣飞石还要再说,谢茂挥挥手,张姿即刻知机地退了出去,只剩下朱雨守在门前。谢茂扶衣飞石起身,指了指纪默声咽喉上插着的那支箭。长箭青漆白羽,制作精良,正是宫中行猎常用的白羽箭。这一批宫制的羽箭中,除了皇帝御用的弓箭在尾羽处镶上银片外,其他宫箭镶羽用的都是缠线。插在纪默声咽喉上的羽箭就缠着素黑的丝线,与箭尾白羽相衬,历历在目。衣飞石即刻想起自己丢失的弓箭,下意识地辩解:“臣失箭时,刺客已经到山房了……”他是丢了一副弓箭,可是,按纪阁老、陈阁老遇害的时间算,他丢箭的时候刺客就已经在行凶了。更扯淡的是,他又不是傻子,真要是他杀人,掩藏身份还来不及,干嘛用自己的箭来戳纪阁老的脖子?这栽赃简直侮辱智商。“朕自然信你。不过,西北不太平,有人就想看朝中乱起来。这事儿查不查都有流言,你留在京中反而不方便。朕让你即刻去西北,避一避就是。”谢茂扶着衣飞石的肩膀,认真地看着他的双眼,“朕在京中盯着,这事儿怎么也沾不到镇国公府上。卿难道不信朕?”不是定襄侯府,而是镇国公府。谢茂敢打这个包票,衣飞石还能说什么?衣飞石其实隐隐怀疑自家在这件事上并不干净,衣家现在的情势太复杂了,几个老叔都不安分,他想要留下来,一是真的担心皇帝安危,再就是希望查到不怎么好看的事情时,他即刻要向皇帝解释表忠。皇帝也不是傻子,大约是早就看出他的尴尬了,话里向他保证不牵扯镇国公府,这不是皇帝盲信,而是向他保证“朕知道,朕体谅,你安心”的意思。往日衣家没有动,皇帝信任他。如今衣家可能动了,皇帝还是一心一意地信任他。衣飞石一张脸都红了,端端正正跪在皇帝跟前,发誓道:“陛下放心。”曾经他觉得衣飞金在西北玩得太过火了,现在,火已经烧起来了,他也不想去灭了。谁想引火烧他效忠的陛下,他就让谁速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