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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的茶盏汤碗,太后移驾西暖阁,写字静心。暖阁里墨香四溢,太后纸笔缓缓写字,她写的是大字,半天才写了两笔。谢茂这时候进来,径直进了书房,向太后报喜。“六哥已经暂时安抚住了北军,目前由北府太守秋守志暂领北军,秋守志的奏折明后天就到。”六王作为一个“恰逢其会”的宗室王爷,没有掌军的资格。所以,六王拉扯了北府太守秋守志当挡箭牌。太守本是守牧一方军政齐抓风光无限的封疆大吏,然而,谢朝在西北、北境、东域,都启用了不常设的督军事职位。督军事行辕在兵权上比太守更高一级,太守府就失去了治军权。丈雪城有一位北督军事统管北线疆域,北府太守只能老老实实地给北督军事行辕搞后勤。名义上文武不相属,可是北督军事是二品武职,太守只得三品文职,人家手里还有兵,太守府不就成了北督军事行辕的小媳妇儿?如今六王收缴了北军兵权,随身还带了一道皇帝亲笔手谕,有兵权,有皇权名分,北府太守秋守志不服不行,只能配合六王行动。太后放下笔,大宫女上来帮她放下掖好的阔袖。她停顿片刻,才问道:“活着吗?”“阿娘是问林家表姐,还是她的儿子?”谢茂扶她坐下。太后就知道林质冰母子二人必然有一个不好了。“冰娘……可惜了。”不管死的是林质冰,还是林质冰儿子,这都是个不幸的消息。“你六哥可说了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不信冰娘鸩杀夫婿。她不至于这么蠢。”倒不是太后信任林质冰的心肠,而是她觉得以她侄女的手段,不至于毒杀丈夫还被人发现,更不会让人发现了还把人放跑,一路嚷嚷到京城告御状。“这事儿可有点复杂。”谢茂前世就知道个大概,所以他知道有机会去捡北军兵权。这会儿得了六王的密报,看完之后,谢茂还是觉得整件事都太阴差阳错了。李仰璀与林夫人的联姻成分特别复杂,李仰璀原配木夫人本有三子,林夫人又带了两个杨家的拖油瓶进门,局势从一开始就剑拔弩张,李二郎、李三郎不肯叫杨大郎哥哥,杨大郎也不愿意从大哥变二弟,家里一开始就没弄对上下尊卑,李家三个是大爷、二爷、三爷,杨家两个也是大爷、二爷。北军统管七万兵马,四万步卒分驻北线,三万铁骑则一分为三,两万驻扎丈雪城,五千巡守胡杨塞,五千巡守鹞子湖,定期换防。杨大郎、杨二郎随继母林夫人嫁进李家后,很快就进入北军掌握了一股兵权。杨大郎在神女城守着八千步卒,杨二郎则进了骑兵部队,很快也顺利混到了单领五千骑兵的权位上。他二人本就是当时东宫太子妃庶兄亲子,到丈雪城代表的是东宫,哪怕年纪再小,处于政治背景,李仰璀依旧将二人提拔得飞快。这种破格提升让李家三兄弟心里极其不快,因为顾忌大局,只能隐隐憋着。大多数时候,李仰璀这三亲二继五个儿子都押兵在外,没有经常碰面,看上去还算和谐。不过,但凡是年节休沐回家,碰面不到三句话必然要打起来。最裹乱的事是,两年后,林夫人和李仰璀的儿子出生了。林家喜欢把女孩儿当儿子养,嫁出去的女儿大多数都战斗力十足,大林氏进宫就干翻了文帝元后,弄死了皇长子谢芳,小林氏(太后)也扶了两任皇帝(谢芝、谢茂)上位。林夫人也是个不甘人下的角色,她第一任丈夫是杨家庶长子,顶头一个嫡出的太子妃jiejie,底下还有个与太子妃同胞的嫡子弟弟,正头婆婆钱氏又是个不好相与的,她在家娇养多年,给个庶长子做填房,还要受嫡系的窝囊气,差点没憋死。所以,她在杨家住了三年,避孕药一碗接一碗地喝,咬死了不肯给杨竘生孩子。她要离开杨家。不管哪一种方式,迟早要离开!杨竘在家中本也过得憋屈,意识到小娇妻对自己的嫌弃之后,更是心思忧愤,常常流连酒肆终日大醉。熬了两年身子骨就不行了,一次秋日酒醉,宿在了冰冷的凉台上,林夫人竟也不曾管他,一场大病就这么没了。林夫人丧夫无子,在杨家守了三个月就搬回娘家别院,从此不再踏足杨府。她本想初嫁从父,再嫁由己,总要给自己挑个能自由快活过日子的夫婿,哪晓得凉国公孔杏春旧疾复发,从丈雪城退回京城休养,北督军事的位置就这么空了出来。东宫想伸手,林附殷也想伸手,林夫人再倔强也抗不过父族,抗不过东宫。她只能被林家再嫁一次。所幸,第二次婚姻的局势虽复杂,丈夫终于不再是个窝囊废了。京中闺秀的日子憋得林夫人喘不过气,嫁到边城之后,这尚武粗犷的民风正合胃口。手握兵权的丈夫在北境说一不二,大大小小的命妇千金都向百鸟朝凤一样簇拥着她,恭维着她。她父亲是内阁大臣,姑姑是淑妃,表哥是东宫太子,可她觉得,不管是父亲姑姑还是太子,都不如她的丈夫在北境一言而决来得威风。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闻到了权力的味道。——在边城,好妇胜男儿,身为北督军事夫人的她,离权力太近了。她不愿意给杨竘生孩子,可她愿意给李仰璀生。第一年,她生的是个姑娘,因在杨府喝了太多避孕药,这一胎所生的姑娘身体特别弱,落地只活了不到二十个时辰就夭折了。李仰璀迁怒平素掐尖要强的二儿媳妇韩氏,认定是韩氏暗中捣鬼,使寒药在胎里害了小女儿,女儿夭折的当天,李仰璀就一碗药灌死了韩氏。李二郎闻讯从四百里外的丈龙城赶来,提剑要杀林夫人报仇,被李仰璀砍断了两根手指,含恨而去,从此父子反目。两年后,林夫人如愿生了个健康的儿子。儿子周岁时,她就开始疯狂地抓取权力。她用心腹“义弟”代管北境最庞大的马场,她掌握了所有从北境通往内地的商道,她安插家奴投身行伍窃取兵权,她挖所有人的墙角,抢所有人的权力。——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