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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刚病了一场,肠胃克化不了。”康熙的语气居然带着轻松的笑意,梁九功赶忙应了一声,无比敬仰地望了边上坐着的胤祺一眼——这可实在是位实打实的小祖宗、小福星啊,万岁爷窝了这么一宿的火儿,这才多大会儿功夫,居然就被这一位小阿哥哄得见了笑模样?这要是将来哪天万岁爷又发火了,如果能搬来这一位小祖宗,他们这些当奴才的少不得都能平白多出半条命来。心里头暗自琢磨着,梁九功却是半点儿都不敢耽搁。磕了个头就要出去叫人准备,却忽然又想起来外头跪着的那一个几乎已算是死了的倒霉鬼,略一犹豫才低声道:“万岁爷,那一位刘大人,可是在外头跪了大半宿了……”“朕还嫌他脏了朕的地方!”康熙冷哼一声,目光倏忽微寒,眼底尽是一片厌恶之色,“叫他滚进来,朕就让他临死前落个明白!”胤祺心里头隐隐一惊,却是已经猜到了这一位在外头跪着的所谓“刘大人”,只怕就是今儿在尚书房里对他发难的刘师傅——只是听康熙这话的意思,莫非真是打算彻底的把这个刘师傅给收拾了?梁九功应了一声躬身退出,对着外头的小太监交代了几句,不多时就见外头踉踉跄跄的跌进来一个发丝凌乱面色惨败的人,一进门便扑跪在了地上,颤抖着哭喊道:“万岁爷饶命!奴才叫猪油蒙了心,一时竟起了歹意……奴才有罪,愿向五阿哥赔罪!”“朕不想听你这些个废话。”康熙一手搂着胤祺,忽然淡淡打断了他的话,“朕叫你来,不过是想知道究竟是哪个给你的熊心豹子胆,竟敢在这光天化日之下难为堂堂皇子——等你说完,朕自会酌情赏你个痛快。”刘师傅趴在地上,却是早已彻底吓破了胆。在听说五阿哥高烧不退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显然是闯了滔天的大祸了。更不要提进门时壮着胆子瞄的那一眼,这位五阿哥竟是被万岁爷抱在怀里头的——太子爷明明对他说这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寻常阿哥,若是早知道这位小祖宗这么得圣宠,他又岂敢碰上半根儿的寒毛?在外头跪着的时候,他已仔仔细细地琢磨过了,唯一或许能保命的法子,就是把这真相彻底地捅出来。太子做了这种事儿,顶天就是个兄弟不睦,最多被斥责两句,可要是叫万岁爷认定了这事儿是他一个人干的,他就算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回,回万岁爷。”刘师傅咽了咽口水,尽力平复下心神,壮着胆子低声道:“是太子……”“住口!”还不等康熙发话,胤祺却是忽然厉喝了一声,把他下头的话彻底截在了嗓子眼儿里。第35章算账“皇阿玛,还是把这人交给儿子吧。”知道自个儿的那一嗓子只怕是把这两人都惊得不轻,胤祺的神色却依然是一片轻松自若,只是眼底蓦地闪过一丝异色。他的语气仿佛倏忽淡了下来,淡得叫人心中平白生出一抹寒意,连带着唇角那与往日无异的弧度,竟也一时变得危险莫测了起来。“儿子平白挨了一顿打,叫皇阿玛出气算不上什么本事——这场子,就叫儿子自个儿找回来吧……”康熙望着这个明明早已觉得无比熟悉,却又在此刻仿佛忽然陌生的儿子,双眉微挑,目光深处仿佛爆开某种极细微的亮芒,隔了许久才淡淡一笑,不以为意般随口道:“好,就随你折腾吧。”胤祺微挑了唇角口中称谢,目光转向下头跪着的刘师傅。正要开口,梁九功却是恰好端了一盘子奶制的糕品点心进了屋子,恭恭敬敬地放在了一旁的小桌上头:“阿哥先吃这个垫垫肚子,奴才叫他们热着羊奶粥呢,过会儿就能端上来。”胤祺点了点头,拿帕子擦了擦手,又微垂了眸轻笑着道:“那粥倒是不忙,梁公公能不能先帮我做件事儿?”他的声音很温和,看上去就像个极腼腆无害的小孩子,可就在那看似轻柔的话音里头,却仿佛带了某种从未在康熙面前显出过的气势。康熙的手依然稳稳地搂着他的身子,眼里奇异的光芒却愈发明亮——他虽然始终在心里疼惜这个儿子,却也时常忍不住觉得这孩子的性子实在太易叫人欺负。生在帝王家,若是生得了一副太过平和宽仁的性子,只怕将来的成就也有限得很。他甚至想过,要不要干脆等着这孩子长大些就赐他一个铁帽子王,若是再留下一道圣旨,再怎么也至少能护得住这一世的平安富贵。可就在胤祺身上蓦地腾起这一道气势的时候,康熙心中的雄念竟像是被什么突兀引发了共鸣一般,此前所有的设想竟是被他一瞬间就彻底的推翻,一个此前甚至从未动过的念头,却在他心底深处缓缓的成型。胤祺将手里的帕子搁在一旁,微垂的眼帘之下,终于有一丝利芒缓缓散开。太皇太后是他曾祖母,康熙是他亲爹,贵妃是他亲爹的妹子,太子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剩下的阿哥们也都是他的兄弟——对着这些个人,亲疏是排在善恶前头的。他前世没有过真正的亲人,也不知道这亲人之间究竟该如何相处,索性只按着学过的道理去做。待他好的全心全意去报答,欺负了他的,却也是先退让再做打算。可一直以来大抵是退让的次数太多,居然什么货色都以为能在他头上踩一脚了他一直在等着这个机会。虽然不愿与太子为敌,可他更不想叫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个可随意叫人拿捏的软柿子。对着太子是绝不能有半点儿的怨气的,只说他这位皇阿玛,就绝不可能放任这种怨念滋生。但对着这么个被人当枪使,居然还脑子进水差点儿就把太子卖了的蠢货,他无论怎么处置,康熙都是只会放任,甚至还有几分可能出手相助的。老在耳边叫唤的蚊子,总得狠狠地拍下来一两个,这日子才可能落得一份儿清净——他的善心,可还没大慈大悲到普度这种人的份儿上。“公公帮我找间小屋子,用不着多大,存东西的库房就成。把窗户用棉布封死,里头什么都不用放,在外头把门锁死。只要他能在里头待上一天一夜,这事儿也就算是了了,我也不会再难为他什么。”胤祺不急不慢地把话说完,望着那仿佛是明显大大松了口气的刘师傅,唇边的弧度却忽然显出淡淡的冷意来——感觉剥夺可是心理学史上最恐怖的几大实验之一,大部分人在这么一间没有光亮、没有声响、无法获得任何外界信息的密闭狭小空间里,都很难支撑得住两天,更别说这个早已被他植入过某些负面的心理暗示,现在更是被吓得像个惊弓之鸟似的寻常文人了。梁九功心里有些纳闷,却也不敢多问。瞟了一眼边上显然是默认了的万岁爷,忙恭恭敬敬地俯身应是,又狠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