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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睛,看到面无表情的顾安宁吓了一跳,然后才记起来自己正在别人府上借宿。意识清醒后,段誉回忆了一下昨晚发生的事情,不解道:“顾先生,怎么了?”该不会是嫌他烦,要把他赶走了吧?顾安宁淡淡开口,“陪我下棋。”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圆桌,段誉的目光也跟着扫了一下。吃饭食物后剩下的纸袋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昨日里那盘看起来就异常名贵的棋盘。除了武功,段誉对其他事物都有些兴趣,他的棋艺也是老师特地教过的。可是在于顾安宁下棋时,总有一股无形的压力,促使他想快些结束,却又不敢敷衍了事。本以为借宿一宿立刻就能离开,没想到天才蒙蒙亮,顾安宁又过来找他下棋了。段誉心中有种不太好的感觉,下意识的想拒绝。匆忙间编出来一个理由,结结巴巴开口,“顾、顾先生……我棋艺不精……”顾安宁道,“尚可。”“跟您比起来还是差远了。”段誉紧张地咽了口口水,顾安宁对棋的热爱已经达到了病态,就算相处的时间不长,段誉还是觉得有点怕。万一顾安宁被拒绝后突然翻脸就不好了。段誉仔细斟酌着语言,“这是我第一次离开家,棋如人生,我资历尚浅,恐怕水平不足以同您对弈,不过我听说有一盘珍珑棋局,至今无人能破解,想来您一定可以做到的!”顾安宁果然露出感兴趣的表情,不再像一潭死水般毫无波澜,“珍珑棋局?”“对。”段誉道,“我也是道听途说,并未亲自去看过。不过想来三年无人能解,定然是非同寻常的一盘棋。”顾安宁思考片刻,道,“珍珑棋局在哪儿?”“呃……说来惭愧,我初入江湖,并未对珍珑棋会有太多关注……”“可否邀请他来府上?”顾安宁问。段誉连珍珑棋局是谁摆的都不清楚,怎么可能知道对方会不会来?而且看顾安宁的意思,好像没打算自己出府。难不成他要派人去请,或者直接委托自己去做这件事?段誉还想回家呢!他脑子一抽,建议道:“不如您亲自去看看?”这句话讲完之后,段誉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独自一人住在偌大宅院里,只有一盘棋相伴,连个鬼影都看不到,换做是他,心智也要出问题的。说不准离开顾府后,顾先生就能渐渐好转呢?就算不会被旁人影响,外面能人异士众多,总会有办法帮他治病的。顾安宁没想到段誉会说出这样的话。痴鬼的头脑中从来都不会想太多,如今经过段誉这么一提醒,他也就顺着思考下去,眼中渐渐有了光亮。“顾府之外,会有其他人陪我下棋?”“是这个道理……”顾安宁难得笑了一下,“原来如此,原来是这座宅子,阻碍了我与棋友相会!”段誉道,“您决定好了?”“自然。”顾安宁对段誉道,“多谢你提醒,这副棋盘是我心爱之物,便交给你留作纪念吧。”说完他化作一团烟雾,消失不见。段誉恍惚了片刻,等他回过神来,发现哪里还有什么豪华宅院?只有一座孤零零的墓碑,安静立在土堆旁,前面还有一副熟悉的楸木棋盘,和两罐翡翠棋子。段誉惊慌地后退几步,半晌没能回过神来。他看到墓碑上刻着字,鬼使神差地上前,拨开了覆盖在石碑上的杂草。上面刻着“爱子燕凌之墓”。段誉低声迷茫道:“原来先生不姓顾啊……”第7章痴鬼(3)顾安宁时间有限,不能在任务中呆太久。将目标锁定珍珑棋局之后,便离了郊外,前去寻找段誉口中的棋会。段誉给出的信息有限,顾安宁只能亲自去打探消息。他拿出一把浅黄色的油纸伞,遮挡住头顶的太阳,轻飘飘地站立在路中央。偶尔有姑娘们经过,会将目光放在他身上,顾安宁全部无视,发了好一会儿呆后,去了城中一所清雅的茶馆。茶馆里燃着淡淡的熏香,单单从香味就能品判出来,此间格调不低。屏风隔了几个小单间,最前面的蒲团旁放了一把上好的七弦琴,午间客人不多,只是静静地摆放在那里,无人弹奏。顾安宁收起伞,左右张望了一下,果然看到了雅间里散落地棋子。他正要过去,店里的小厮先走了过来,“客人可是第一次来?若有需要,请直接吩咐小的就好。”顾安宁心不在焉点了点头,“你们这儿可能下棋?”“自然是可以的,只是……”小厮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确定顾安宁并非为了饮茶而来,而且对这里一点也不熟悉,委婉道:“您是否约了友人?可要小的安排一间雅间?”“只有我自己。”顾安宁回道。他终于注意到这边下棋的人不多,大多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品茶,心里的兴奋去了一半。到了外面依然是自己与自己对弈,同在府邸中相比,又有什么区别呢?小厮看出来顾安宁兴致不高,连忙推荐道,“咱们雅间环境清幽,小的见您通身气派不似寻常人,甚是仰慕崇敬您这样的人,若您愿意过去,小的愿意找掌柜通融一下,送您一盘糕点,您觉得如何?”顾安宁摇了摇头,“你可知珍珑棋局在何处?”还不等小厮回答,便有客人接口道:“你想去试珍珑棋局?”顾安宁点了点头。布料摩擦的声音响起,下一刻,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从屏风后面走出。他身上穿着灰色长袍,头发束得整齐,唇边微须,脸上的表情还算温和。中年男人出来的那一刻,顾安宁从缝隙里看到了里面棋盘上散落的棋子,心中不禁升起了一股惺惺相惜之感。“珍珑棋局由擂鼓山聪辩老人主持,你若是想去,不妨直接去擂鼓山聋哑谷。”他道。顾安宁皱了皱眉,“此处是何地?”中年男人愕然,没想到看起来风光霁月的青年公子,竟然连这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