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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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田山庄。 姜糖又一次回到了这里，在这个月光皎洁的月亮下。 不过她这会已经不是姜糖了，而是一个普通的厨房小杂役米糕。 蓝翘姑娘好像看上姜糖的根骨，隔三差五就来厨房找她，说要收她为徒。 只要一耍招式，就必定会暴露自己，姜糖自然对蓝翘姑娘的好意避而远之，专心做一个做糕点的丫头。 这日厨房大管事传消息说今日要做的一盘白色素糕送到裴楚亦的房间里。 姜糖虽然也不理解，但还是照着做。 直到夜晚，大家伙休息，一群丫头聚在一起说笑，他们都在说裴将军当年是如何的英勇神武。 现在却甘愿当一个江湖侠士，不问功名前程。 “哎，你们不知道吧？今天好像是裴将军喜欢的姑娘的忌日。” “所以今日府里就会赠送裴将军一盘白色素糕以示祭奠。” “好像是米糕做的呢？对吧？米糕？” 一个丫鬟看见一旁的姜糖整在发呆随即发问，姜糖慌乱的点点头。 姜糖完全没有想到，即使自己离开了一年多，还会有人以这样的方式祭奠自己。 而后她推脱说厨房里有些闷，想出去走走。 “那正巧，你把这碟糕送去给裴将军吧。”领事的大丫鬟把米糕递给姜糖，语气不容质疑吩咐道。 “我想去，我想看裴将军！”一个丫头急忙冒出头。 领事的大丫鬟把冒头的丫头拉倒一边，小声嘀咕，“你傻啊！现在裴将军还没回来呢，而且今日裴将军的心情定然不好，去了也是触霉头。” “米糕去也是干等着，蓝翘舵主不是喜欢她嘛，让她多干点活怎么了？”领事的大丫鬟提高音量，各个下人都点头称是，将目光转向姜糖。 “好。”姜糖爽快的应下，也没想那么多，再说与其在这里听人嚼舌根，她更宁愿去院子里赏月。 她走到蓝田山庄为裴楚亦配安排的院子里，院子里一片漆黑，他还没有回来啊。 姜糖正打算往回走，便看到一道熟悉身影站在月门前。 “米糕姑娘？”裴楚亦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姜糖立马走上前来行礼跪拜。“裴公子万安。” 可还没凑到裴楚亦跟前，姜糖就闻见一大股浓烈的酒气。 “嗯。”裴楚亦点点头，直往院子里走去。 姜糖想要开口劝解，却不知道该安慰他些什么。 但还是追了上去，“裴公子还是少饮些酒为好。”说罢将白色素糕放在桌上。 裴楚亦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姜糖的动作，而后缓缓开口，“米糕姑娘……” 姜糖听见他喊，下意识的回头看着坐在桌前的裴楚亦。 四目相对。 他的眼神如同暗夜里隐隐闪烁的微光，面容虽然比起以前消瘦却并不影响他的容颜俊朗。 “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故人。” 姜糖听得裴楚亦没由来的这么一句，一下子心中警铃大作。 他发现了？分不清楚他是试探还是酒后的感慨，她僵硬的笑着转身，“哦？不知这位故人是？” “是我的心上人。”裴楚亦低下头不敢再看那个身形与她相似的女子。 “她不在这里吗？”姜糖明知故问，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她……”裴楚亦只说了一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只是一个人端起酒杯饮酒。 “抱歉，提起公子的伤心事。”姜糖把糕点放在裴楚亦的面前，而后离开。 裴楚亦看着她渐进渐远的身影，又猛灌几口酒下肚，却越喝越清醒。 然后裴楚亦又传唤厨房送去好几坛酒，丫鬟们生怕惹裴楚亦不高兴，都把差事丢给姜糖。 姜糖走进房间里时，只看见裴楚亦斜靠在书榻上灌酒。 他见人来送酒的人又是姜糖，眼神有些诧异，但还是点点头示意不言语。 姜糖了解他的脾气，裴楚亦就是这样，心中有什么想法都不愿意说给别人听大多数时候都静静的自己独自承受。 他端酒杯的手已经有些不稳，姜糖知道他大概也有个七八分醉了吧。 “怎么一直是你来送酒，其他丫鬟呢？”裴楚亦打破沉默的气氛，首先开口。 “夜深，她们休息了。”姜糖开口解释道，话音刚落姜糖只觉得耳后一阵疼痛袭来。 姜糖想起槐雪说过，此针不能久用，会对人有伤害。 她立马转身打算出去。 “实在抱歉，影响米糕姑娘休息……”裴楚亦还在说话，可这一阵接一阵的疼痛让姜糖眼冒金星只能攥紧手中的托盘。 “这是最后一坛，姑娘且休息吧。” 听得最后的这句，姜糖舒一口气，强忍住疼痛转身行礼后离开。 才出了房间，姜糖就抽去耳后的骨针。 这一下子的疼痛让姜糖看不清眼前的路。差点被跌在地上，可手中的托盘却不听话的磕在地面的石板上，在寂静的夜色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啪嗒……” 裴楚亦在房间里自然也听到，依据他从军这么多年的习惯，他酒已经清醒一些，迅速起身在窗前查探。 发现米糕姑娘半站半跪的跌坐在石板上。 “米糕姑娘，你没事吧？”裴楚亦下意识的开口问道，并且脚已经率先做出反应，正欲朝门出去到院子里扶她。 姜糖顾不得眼前的疼痛，捂住左耳后的肌肤说道，“没事……谢裴公子关心……” 她挣扎着就要起身，如果不赶快离开这里，裴楚亦看见自己的相貌，以前的一切隐瞒都没有意义了。 本来就不想给家里任何人带入烦恼和麻烦的姜糖只想快速逃脱这里，但是，她忽略一个细节，她的声音已经不是米糕的声音，而是姜糖的声音了。 裴楚亦听出她声音的异常，走到院子里正想扶起那个背对自己的女子，却被她一声喝住。 “请裴公子止步，男女授受不亲。” “眼下姑娘既然身体不适，便也就无需在意这些礼节……姑娘放心，裴某……” 裴楚亦听见她的声音越发觉得熟悉，坚持要扶她起来。 正在这快要被发现的紧要关头，一个蓝衣少年从天而降，调笑的声音引来裴楚亦的注意。 “哟，这是裴兄的新欢？怎么身影有些熟悉啊……” 姜糖又借着这个间隙迅速把骨针插进自己左耳后，一阵疼痛袭来，这会姜糖彻底站不稳，一个人直接往前跌去。 裴楚亦急忙抱住差点往前跌去的姜糖，小心翼翼的呼唤她，“米糕姑娘……” 没人应答。 当姜糖再睁眼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白天了。 她看见裴楚亦半靠在桌上眼睛半阖半闭，她急忙伸手摸摸耳后，骨针还在。 窸窸窣窣的声音把裴楚亦吵醒，裴楚亦见她醒来，温和笑道，“姑娘昨日晕倒，回丫鬟的房间有些不便，就将姑娘安睡在此处。 姑娘大可放心，裴某……” 姜糖头一次发现，大哥的话还是挺多的，她忍不住皱眉。 这个细微的表情被裴楚亦捕捉到，他清清嗓子道，“大概是米糕姑娘很像她的缘故，不知不觉就与姑娘说了许多不重要的话……” 而后他尴尬的摸摸头发。 “无妨……”姜糖轻轻回应一声，可一开口，耳后的疼痛又再次传来。 姜糖需要取下它一段日子了吧，不然的话……她已经见识到了骨针带来的后遗症。 姜糖挣扎着起身，正欲往外走，却被裴楚亦按回被子里。 刚进门的蓝溯见到姜糖挣扎起身的样子，急忙道，“米糕不用担心厨房的差事，我已经把你安排来裴兄这边服侍啦，裴兄待人谦和，你且好好休息就是。” 什么？ 这个消息在姜糖心中炸开。 平时，只要比那些丫鬟们后睡着先起来，就能短暂的将骨针取下来。 如果来了裴楚亦的地方服侍，那骨针会不会长进rou里…… 姜糖难看的表情被二人尽收眼底，蓝溯则丢下一个“兄弟只能帮你到这了”的无奈表情，耸耸肩离开房间。 而裴楚亦则有些不解，“米糕姑娘是觉得裴某这里不好吗？” “不是不是，裴公子很好。”姜糖讪讪的笑笑，看来留在蓝田山庄也不是长久之计了，她必须到一个谁都不知道她的地方去生活。